三七(第4/6頁)

即使在他如此魂不守舍時,他解決問題的那部分腦筋仍想出了一個主意。“我們自己建一座漂坊。”

凱瑞絲搖起頭。“那是違規的。戈德溫會吩咐約翰治安官把它拆掉的。”

“要是建在鎮外呢?”

“你是說在樹林裏?那也違法。你身後有國王的護林官呢。”護林官是森林的執行官。

“那就不在樹林裏。在別處。”

“你在哪兒建,都要有某個地主的準許。”

“我弟弟就是一個地主嘛。”

聽到提起拉爾夫,凱瑞絲的臉上掠過一絲不屑,隨後她把梅爾辛的話從頭至尾又考慮了一遍之後,她的表情變了。“在韋格利建一座漂坊?”

“為什麽不呢?”

“那兒有急流能推動漂坊的水輪嗎?”

“我相信有——但即使沒有,也可以像渡船一樣由牛來推動嘛。”

“拉爾夫會聽你的嗎?”

“當然。他是我弟弟。只要我開口,他就會答應的。”

“戈德溫會氣瘋的。”

“拉爾夫才不在乎戈德溫呢。”

凱瑞絲興致勃勃,梅爾辛看得出來;可她對他的感情呢?她高興是因為他們解決了問題,而且急於智勝戈德溫,可是除此之外,他琢磨不透她的想法。

“在我們高興之前先把這事考慮周到些吧,”她說,“戈德溫會定下規矩,說布匹不能拿出王橋去漂。很多鎮子都有這類法律。”

“沒有公會的合作,他很難強制推行這樣的規定。何況,即使他這麽做,你也可以繞過去。反正大多數布匹都是村裏織的吧,是不是?”

“是的。”

“那就別把布運進城。從織工那裏直接運到韋格利。在那兒染,在新漂坊裏漂,然後運到倫敦。戈德溫就沒權管了。”

“建一座漂坊要多長時間?”

梅爾辛考慮著。“木結構可以在一兩天內就搭起來。機器也是木制的,不過要多花些時間,因為需要精確的尺寸。湊集人手和材料費的時間最多。我可以在聖誕節之後一周內完工。”

“這可太棒了,”她說,“就這麽幹了。”

伊麗莎白滾動著骰子,把她最後算出的結果推到板上的莊家的位置。“我贏了!”她說,“這是三賠五。交錢吧。”

梅爾辛遞給她一個銀便士。只有兩個人在玩骨牌時能贏他:伊麗莎白和凱瑞絲。他不在乎輸錢。他高興的是棋逢對手。

他向左一靠,啜飲著他的梨酒。這是一月份的一個寒冷的星期六午後,天已經黑了。伊麗莎白的母親在壁爐附近的一把椅子上打盹,張著嘴輕聲地打著鼾。她在貝爾客棧工作,但逢到梅爾辛來見她女兒時,就總待在家裏。他倒願意這樣。這就意味著他絕不必去想要不要吻伊麗莎白。這是個他不想面對的問題。他倒願意吻她。他記得觸到她冷冷的嘴唇和堅挺的平平的乳房時的感覺。但那樣就意味著承認了他跟凱瑞絲的愛情了結了。他還沒想好這樣。

“韋格利的新漂坊怎麽樣啦?”伊麗莎白說。

“完工了,正在轉呢,”梅爾辛得意地說,“凱瑞絲已經在那兒漂了一星期的布了。”

伊麗莎白揚起了眉毛。“她自己?”

“不,說是這麽說,事實上,馬克·韋伯在管理漂坊,不過他在訓練一些村民,準備接管。”

“馬克要是成為凱瑞絲的副手,對他是蠻不錯的。他這輩子一直受窮——這可是個好機會。”

“凱瑞絲的新生意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這意味著我能把橋造完了。”

“她是個聰明姑娘,”伊麗莎白用平和的語氣說,“可戈德溫會說什麽呢?”

“沒說。我還不清楚他知不知道呢。”

“反正他會知道的。”

“我不相信他能有什麽好做的。”

“他是個自負的男人。要是你智勝了他,他絕不會原諒你的。”

“我能經受得住。”

“橋怎麽樣了?”

“盡管問題很多,但工程只比計劃慢了兩三個星期。我不得不花錢來趕進度,不過我們能夠——靠一個臨時的木頭路基——在下一次羊毛集市時用上這座橋啦。”

“你和凱瑞絲倆人一起挽救了鎮子。”

“還沒有呢——不過一定會的。”

有人敲門,伊麗莎白的母親一下子驚醒了。“這會兒會是誰呢?”她說,“外邊已經黑了。”

是埃德蒙的一個小學徒。“教區公會在開會,想要梅爾辛師傅去。”

“幹嗎呢?”梅爾辛問他。

“埃德蒙讓告訴你,教區公會在開會,想要你去。”那孩子說。他顯然背下了口信,其余的就一概不知了。

“我估摸是與橋相關的事,”梅爾辛對伊麗莎白說,“他們為花銷擔憂呢。”他拿起他的鬥篷,“謝謝你的酒——還有遊戲。”

“你什麽時候高興,我都可以陪你玩。”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