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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能命令你。”

“能嗎?他又不是我的領主。”

“別犯傻了,孩子。你跟一位伯爵對著幹,是贏不了的。”

“依我看,羅蘭不是和我爭吵,父親。這是伯爵和副院長之爭。羅蘭想利用我,就像獵人利用狗一樣,可我覺得我最好還是置身事外。”

“我認為你應該照伯爵說的辦。別忘了,他也是你的親戚。”

梅爾辛試著用不同的論點。“你會不會覺得這對戈德溫副院長是一種背叛呢?”

傑拉德發出一種難聽的聲音。“我們該對修道院盡什麽忠呢?是那些修士迫使我們成了赤貧。”

“而你的鄰裏呢?王橋鎮上的居民,你在他們當中已經生活了十年啦,他們怎麽辦?他們需要這座橋——這是他們的生命線。”

“我們是貴族,”他父親說,“我們沒必要卷進僅僅是商人的需要中去。”

梅爾辛點點頭。“你可以這麽想,但僅僅作為木匠,我不能和你想法一致。”

“這不僅關乎你!”拉爾夫爆發了。他明白他需要挑明了。“伯爵給了我這份差事。我要是辦成了,他可能會讓我當騎士,至少也當個小地主。要是成不了,我還得接著當護衛。”

莫德說:“我們都得盡力討伯爵的歡心,這一點太重要了。”

梅爾辛感到為難了。他從來都願意和他父親對著幹,但他不肯和母親爭論。“我已經同意建橋了,”他說,“這鎮子指望著我呢。我不能放手。”

“你當然能啦。”莫德說。

“我不想鬧個不可靠的名聲。”

“你要是優先為伯爵幹活,人人都會理解的。”

“他們可能會理解,但他們不會為此尊重我。”

“你應該把家庭放在第一位。”

“我為這座橋鬥爭過,媽媽,”梅爾辛固執地說,“我做出了漂亮的設計,我說服了全鎮對我信任。沒有別人能夠造這橋——他們不會按照正確的方案施工。”

“你要是回絕了伯爵,會影響拉爾夫一輩子的!”她說,“你難道看不明白嗎?”

“他的一輩子不應該依賴這種事。”

“可就是這樣。你願意只是為了一座橋,犧牲自己的親弟弟嗎?”

梅爾辛說:“我想,這和我要他別去打仗好挽救人們的性命,是一個道理。”

傑拉德說:“好啦,我說,你不能把木匠和戰士相比。”

拉爾夫心想,這就不圓滑了。這表明傑拉德偏愛小兒子。拉爾夫看得出,梅爾辛感到刺痛了。他哥哥的臉憋得通紅,還緊咬嘴唇,仿佛要遏制自己不要作出吵嘴的回答。

沉默片刻之後,梅爾辛用平和的口吻說話了,拉爾夫明白這個跡象表明,他已經鐵下了一條心。“我沒要求做木匠,”他說,“跟拉爾夫一樣,我也想當騎士。如今我懂了,那是個愚蠢的期望。反正,是你們決定了我成為今天這樣子的。事實證明,我善於做木匠。我打算成就你們強迫我的事。有一天,我願建造英格蘭最高大的建築。這是你們逼我的——所以你們最好學會承受我這條路。”

拉爾夫帶著壞消息回伯爵城堡之前,搜索枯腸想找出個反敗為勝的辦法。既然他未能說服他哥哥放棄建橋,他還有沒有別的途徑可以把那項工程取消或推遲呢?

他可以肯定,跟戈德溫副院長或者羊毛商埃德蒙談是毫無意義的。他們在建橋上甚至比梅爾辛還堅決,而且他們也不會被一個小小的護衛說服的。伯爵能做什麽呢?他可能派出一支騎士部隊去殺死建橋工人,但那樣一來非但不能解決問題,還可能會把事情越鬧越大。

是梅爾辛啟發了他這個主意。他提到賈克·切波斯托夫那個木材商在使用麻風病人島做貯存地,從威爾士購買樹木以避開沙夫茨堡伯爵征稅。

“我哥哥覺得他得接受王橋副院長的權勢。”拉爾夫一回去就對羅蘭伯爵說。還不等伯爵發火,他便補充說:“但是可能有個更好的辦法來延緩建橋。修道院的采石場在伯爵您的領地的腹心地帶,在夏陵和伯爵城堡之間。”

“可那兒屬於修士啊,”羅蘭低吼道,“幾個世紀之前,國王就把那兒賜給了修道院。我們沒法阻攔他們采石。”

“不過,您可以收稅嘛,”拉爾夫說。他覺得愧疚:他在破壞他哥哥心愛的工程。但只能這樣,他平息了一下自己的良心。“他們會通過您的領地來運石料。那些沉重的車輛會壓壞您的大路,攪擾您的河口。他們理應付款。”

“他們會像豬一般地尖叫,還會告到國王那兒。”

“隨他們去嘛,”拉爾夫說,聽起來比他感覺的還要理直氣壯,“那是要花時間的。今年的建築季節只剩兩個月了——在頭場霜前,他們只好停工。走運的話,您可以把建橋的開工時間拖到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