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史百家雜鈔卷十九(第4/15頁)

以上微時事跡

及禦史大夫魏相除望之為屬,察廉為大行治禮丞,時大將軍光薨,子禹復為大司馬,兄子山領尚書,親屬皆宿衛內侍。地節三年夏,京師雨雹,望之因是上疏,願賜清閑之宴,口陳災異之意,宣帝自在民間聞望之名,曰:“此東海蕭生邪?下少府宋畸問狀,無有所諱。”望之對,以為“《春秋》昭公三年大雨雹,是時季氏專權,卒逐昭公。鄉使魯君察於天變,宜亡此害。今陛下以聖德居位,思政求賢,堯、舜之用心也。然而善祥未臻,陰陽不和,是大臣任政,一姓擅勢之所致也。附枝大者賊本心,私家盛者公室危。唯明主躬萬機,選同姓,舉賢才,以為腹心,與參政謀,令公卿大臣朝見奏事,明陳其職,以考功能。如是,則庶事理,公道立,奸邪塞,私權廢矣。”對奏,天子拜望之為謁者。時上初即位,思進賢良,多上書言便宜,輒下望之問狀,高者請丞相禦史,次者中二千石,試事滿歲以狀聞,下者報聞或罷歸田裏,所白處奏皆可。累遷諫大夫、丞相司直,歲中三遷,官至二千石。其後霍氏竟謀反誅,望之浸益任用。

以上宣帝初累遷至二千石

是時,選博士諫大夫通政事者補郡國守相,以望之為平原太守。望之雅意在本朝,遠為郡守,內不自得,乃上疏曰:“陛下哀湣百姓,恐德化之不究,悉出諫官以補郡吏,所謂憂其末而忘其本者也。朝無爭臣則不知過,國無達士則不聞善,願陛下選明經術、溫故知新、通於幾微謀慮之士,以為內臣,與參政事。諸侯聞之,則知國家納諫憂政,亡有闕遺。若此不怠,成、康之道其庶幾乎!外郡不治,豈足憂哉?”書聞,征入守少府。宣帝察望之經明持重,論議有余,材任宰相,欲詳試其政事,復以為左馮翊。望之從少府出為左遷,恐有不合意,即移病。上聞之,使侍中成都侯金安上諭意曰:“所用皆更治民以考功,君前為平原太守日淺,故復試之於三輔,非有所聞也。”望之即視事。

以上為郡守、京尹

是歲西羌反,漢遣後將軍征之,京兆尹張敞上書言:“國兵在外,軍以夏發。隴西以北,安定以西,吏民並給轉輸,田事頗廢。素無余積,雖羌虜以破,來春民食必乏。窮辟之處,買亡所得,縣官谷度不足以振之。願令諸有罪,非盜受財殺人及犯法不得赦者,皆得以差人谷此八郡贖罪。務益致谷以預備百姓之急。”事下有司,望之與少府李強議,以為“民函陰陽之氣,有仁義欲利之心,在教化之所助。堯在上,不能去民欲利之心,而能令其欲利不勝其好義也;雖桀在上,不能去民好義之心,而能令其好義不勝其欲利也。故堯、桀之分,在於義、利而已,道民不可不慎也!今欲令民量粟以贖罪,如此,則富者得生,貧者獨死,是貧富異刑而法不壹也。人情:貧窮,父兄囚執,聞出財得以生活,為人子弟者將不顧死亡之患,敗亂之行,以赴財利,求救親戚。一人得生,十人以喪,如此,伯夷之行壞,公綽之名滅。政教壹傾,雖有周、召之佐,恐不能復。古者臧於民,不足則取,有余則予。《詩》曰:‘爰及矜人,哀此鰥寡。’上惠下也。又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下急上也。今有西邊之役,民失作業,雖戶賦口斂以贍其困乏,古之通義,百姓莫以為非。以死求生,恐未可也!陛下布德施教,教化既成,堯、舜亡以加也。今議開利路以傷既成之化,臣竊痛之!”於是天子復下其議兩府,丞相、禦史以難問張敞,敞曰:“少府、左馮翊所言,常人之所守耳。昔先帝征四夷,兵行三十余年,百姓猶不加賦,而軍用給。今羌虜一隅小夷,跳梁於山谷間,漢但令罪人出財減罪以誅之,其名賢於煩擾良民、橫興賦斂也。又,諸盜及殺人犯不道者,百姓所疾苦也,皆不得贖;首匿、見知縱、所不當得為之屬,議者或頗言其法可蠲除,今因此令贖,其便明甚,何化之所亂?《甫刑》之罰:小過赦,薄罪贖,有金選之品。所從來久矣,何賊之所生?敞備皂衣二十余年,嘗聞罪人贖矣,未聞盜賊起也。竊憐涼州被寇,方秋饒時,民尚有饑乏,病死於道路,況至來春將大困乎?不早慮所以振救之策。而引常經以難,恐後為重責!常人可與守經,未可與權也。敞幸得備列卿,以輔兩府為職,不敢不盡愚。”望之、強復對曰:“先帝聖德,賢良在位,作憲垂法,為無窮之規。永惟邊竟之不贍,故《金布·令甲》曰:‘邊郡數被兵,離饑寒,天絕天年,父子相失。令天下共給其費!’固為軍旅卒暴之事也。聞天漢四年,常使死罪人人五十萬錢減死罪一等,豪強吏民請奪假貸,至為盜賊以贖罪。其後,奸邪橫暴,群盜並起,至攻城邑,殺郡守,充滿山谷,吏不能禁。明詔遣繡衣使者以興兵擊之,誅者過半,然後衰止。愚以為此使死罪贖之敗也。故曰不便。”時丞相魏相、禦史大夫丙吉,亦以為羌虜且破,轉輸略足相給,遂不施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