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南京的陷落(第3/22頁)

滿人渡河

然而,與此同時,史可法仍然肩負著指揮淮陽地區各方面防務的責任,以抵抗多鐸和豪格對他防線的不斷猛攻。有一些跡象表明,他可能想在相當一段時間裏避免北進,以使滿人替他消滅大順農民軍殘部,但史可法同樣知道,一旦清軍打敗或收編了那裏的義軍流寇進而占據黃河的右岸,那麽他們就會轉向南方,進攻沿大運河一線的南明防線。因此,他與閻爾梅以及其他光復者的想法相同,即最好的防禦戰略是進攻。他上疏皇帝說:

自三月以來,大仇在目,一矢未加。昔晉之末也,其君臣日圖中興而僅保江左。宋之季也,其君臣盡力楚蜀,而僅保臨安。蓋偏安者,恢復之退步;未能志在偏安,而遽能自立者也。

左懋第的信使也得到指令,朝廷已經決定采取更為保守的防禦政策。與此同時,滿人已經越過了在河南境內的黃河,並且到達了黃河在江蘇境內的北岸。對史可法來說,防禦和進攻是一致的。在時機尚未失去的情況下,他希望南明方面發動一次反擊,用來援助可能正在守衛徐州的李成棟的明軍,也用來保持和激發光復北方的信心。於是史可法從揚州出發,將其部隊轉移到洪澤湖邊的泗州。然而在他要進軍徐州之前,他得到消息說,在他離開的時候,黃得功知道了高傑被害的消息,準備對揚州發動突然襲擊,洗劫這座城市,並且收編那些已經退到大運河的高傑殘部。這樣,為了拯救揚州,史可法被迫取消了他的反攻計劃,並迅速趕回他在南方的營部。如要解救徐州,閻爾梅發動“河北千萬忠勇之士”的簡單計劃顯然是不夠的。

盡管史可法自己沒有能去徐州,但是侯方巖率領的援軍已被派往這個城市,而且南明的一支應急部隊實際已渡過黃河,並且直接與滿人交上了火。清旗軍主力由準塔指揮,他的父親曾是努爾哈赤的衛士。準塔重創了明軍。根據滿人的戰報說:

二月初三日(1645年2月28日),聞南兵渡河,圍徐州沛縣李家樓,隨遣固山額真準塔等,領兵星夜前往。賊馬步兵二千有余,屯駐徐州十五裏外,我兵沖擊賊營,賊兵赴河死者無算。擒斬逆渠六人,安撫百姓,秋毫無犯,獲人口牛馬甚多。

3月11日多鐸部隊的營部正式從西安遷到了河南北部;4月1日,多鐸接到聖旨去指揮南征,以平定江南。在豪格從東面加強進攻的同時,多鐸率領他的部隊兵分三路直奔歸德;在那兒一支部隊沿淝水直奔臨淮,另一支部隊沿黃河直奔盱眙,第三支部隊沿黃河北岸過徐州直奔淮安。最後這支隊伍是由準塔指揮的,他在取得李家樓戰鬥勝利後乘勝進攻徐州。在那裏他遇到了一些抵抗,但是在這些抵抗還沒有變成強大的敵對力量的時候,徐州駐軍指揮李成棟已經宣布歸順清朝,背叛南京了。同時,在多鐸部隊的側翼進攻濠州的西部戰場,徐州地區的另一個抵抗首領劉良佐也背叛南明,投降了滿軍。

劉良佐和李成棟的變節,標志著滿族征伐中原的一個重要轉折點。這兩個將領實際上把整個南明的西北防線拱手讓給敵人,使得多鐸與遠在東方的豪格連成一體成為可能。因而,為了阻止東部防線的崩潰,史可法沿著從洪澤湖岸邊的泗州到黃河南岸尚屬穩定的防線,召集盡可能多的南明部隊去支援劉澤清的守軍,這當然是絕對必要的。這樣,在後一個月裏,史可法就開始籌劃淮安的防務,一切都布置在淮安的南邊,在大運河與洪澤湖交匯處的清江浦集結他的兵力。然而,在這個關鍵時刻,當他需要南京政權提供所有一切援助的時候,這個朝廷內部卻發生了一場嚴重的政治軍事危機。

童妃案

在史可法指揮的西部戰區,河南北部明軍控制區內的巡撫陳潛夫報告說,他發現了一個自稱是福王世子前妃的流亡者。這個婦人告訴他,她姓童,她與福王世子生過一個兒子,後來因為北方農民起義而離散了。陳潛夫迅速通知朝廷,說皇妃還活著,並且滿懷喜悅地在1645年4月5日把她護送到南京。

皇帝聽到童妃到來的消息並無喜色。他沒在宮廷上歡迎她,而是把她移交給錦衣衛,由他的一個太監加以審訊。這位太監審問得很詳細,對他聽到的回答表示相信,即的確如其所稱,她是福王世子(現為弘光皇帝)的第三個妃子。因為識文斷字,童妃為馮可宗寫出了她入福王世子宮殿的詳細證明,包括準確的日期,也敘述了在北京爆發起義後他們的流散過程。於是這位太監給皇帝準備了一份記錄,呈上了有關她身份的證明,包括她提供的許多細節。然而,當他把這份奏本呈給弘光時,弘光只瞥了一眼,就臉色陡變,揮手把記錄扔在了地上:“朕不識之,速加嚴訊!”隨後,他正式下令,由一個叫屈尚忠的太監來進行所謂的“嚴訊”。屈尚忠可能是東廠特務組織的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