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撫躬自問 痛定思痛(第3/18頁)

以上均係三十六年(一九四七)六月一日對軍官訓練團學員講。

匪我兩方比較,我們的一切條件都要勝過共匪,但是各將領必須記取一句格言,就是「師克在和不在眾」。在任何危急的情況之下,只要我們前後的將領,能夠協同一致,和衷共濟,則無論當面的匪軍如何兇頑,人數如何眾多,都可以被我們打敗,被我們消滅。反之如果大家各自為謀,同床異夢,勝則爭功,敗不相救,那就沒有不被匪軍各個擊破的道理。

三十六年六月五日對軍官訓練團學員講。

抗戰勝利之後,當時在人力方面,我擁有三百五十萬人之正規部隊,而匪軍連民兵在內,不過五十萬人;在物質方面,我擁有以抗戰為基礎之一切資源武器與器材,及美租借法案之剩余物資,並接收投降日軍之全部在華物資,而匪軍則僅居一隅,賴就地取材,極為有限。在此種對匪處於絕對優勢之比例下,欲完全消滅共匪,實乃易如反掌之事,然而由於我各級幹部精神方面之頹廢,紀律之廢馳,人謀之不臧,與夫軍政之不協調,乃使剿匪軍事毫無進展,反而江河日下,使匪我兵力消長,漸成反比,以致造成今日之形勢。

三十七年(一九四八)八月三日講〈對戡亂軍事之總評及訓示〉

大家還要知道:我們這一次革命之所以失敗,並非敵人真有許多大的力量打倒了我們,而是因為我們本身具備了許多失敗的因素。第一個因素就是黨內有若幹不肖之徒,自認為本黨已經失敗,不惜充當漢奸的走狗,為共黨賣力工作,來賣黨變節,甚至趁火打劫,混水摸魚,弄得廉恥淪喪,醜態百出,以致民心渙散,士氣墮喪,形成份崩離析的局勢。⋯⋯

其次,我們還有一個失敗的因素,就是我們組織不嚴,因此共匪的偵探更易滲透我們的內部,真所謂「無遠弗屆,無孔不入」。由此偷竊機密的情報,製造無稽的謠言,威脅黨員的精神,加速我們的崩潰。以致我們幾百萬軍隊,並未經過一個劇烈的戰鬥,就為敵人所瓦解,無數精良的武器,都奉送共匪來殘殺我們自己了。

三十九年(一九五〇)三月十三日講〈復職的使命與目的〉。

(本文摘自《陳誠先生回憶錄・國共戰爭》中華民國國史館2005年8月初版,下同)

國軍是怎樣失敗的?

陳 誠

國軍是怎樣失敗的?我們應不難得到一個清楚的認識。

我自己也還有一些補充的意見,不妨一併寫出來供大家參考。

一、共軍之基本思想在求戰、求兵、求食。其指導原則在把握主動、活動、機動,以困我之點,斷我之線,控我之面。為實現這些思想與原則,必須具備一個條件,就是行動輕快。如何才能行動輕快?又必須以減輕負擔為前提,諸如守土的負擔、保家的負擔、保產的負擔等等。自古至今,大凡爭天下者負擔少,守天下者負擔多,形勢使然,無可如何。戡亂軍事,我守而敵爭,亦為先天汴定之形勢,則主動、活動、機動,在敵易而在我難,因之困點斷線控面,遂成必然之結果。兵、食之源皆出於面,敵能控面,自然可以足食足兵。反之,兵力既捉襟見肘,餉糈又難乎為繼,則一般不肖將領,方避戰之不暇,哪裏還有協同友軍同生死共患難的勇氣?事至於此,雖使孫吳復生,恐怕也沒有打勝仗的把握。

二、大陸失敗,原因複雜,不可以一端論。但共產黨攻心戰術一直攻到我們大本營裏來,我們的參謀次長劉為章(斐),就是為共黨工作的,我們都被蒙在鼓裏,這樣的剿共軍事,還想要不敗,能嗎?劉為章本為桂系謀士,小有才,所以讓他當參謀次長。此人巧言如簧,最能先意承旨。我當參謀總長,常到各戰場上去,內部完全由他操持,全盤軍事幾無機密之可言。徐州方面,原由薛伯陵(薛嶽)主持,因為他挑撥離間,才換了人。薛伯陵如在徐州,徐蚌會戰決不會垮得那樣快。徐蚌一敗,大局遂愈發不可收拾。據說:毛澤東某次介紹劉為章和高級共幹見面時,曾誇獎他是第一功臣,則此人關係之大可知。

三、陸宣公(贄)〈論緣邊守備事宜狀〉,粗陳當時六事之失,我覺得對於我們大陸失敗情形,頗多吻合之處,誌其要點如後:

1.措置乖方:謂勝敵必先練兵,練兵有攻討之兵,有鎮守之兵,不可混為一談,混為一談,則乖其用。我曾主張將剿共部隊分為三種:(一)進剿部隊;(二)防守部隊;(三)清剿部隊。三種部隊之編制裝備訓練,因需要不同而異,亦即此意。但因隔於種種阻力,卒未果行。此亦可作為我自己德薄能鮮之一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