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性格(第3/4頁)

傅雷多才多藝但性格暴烈急躁,樓適夷說:“我親眼看見他抓住孩子的頭發,提著小腦袋往墻上去撞,好像立時三刻要把孩子處死的神情。”抗戰結束後,昆明一家美術學校請傅雷去當教授,傅雷便從上海起兵發馬、捆載而去,一路跋山涉水。到昆明的當天,即去參加一個討論教學計劃的會議,因一言不合,他馬上扛起尚未打開的行李,回了上海。

林語堂用英文寫成《吾國吾民》,並在美國成為暢銷書後,決意赴美從事英文寫作。這是30年代中期的事情。當時林在上海已經住進花園洋房,過著舒適愜意的生活。但主意一定,便可棄這些如敝屣,可見林為人的有決斷。

周扶九本是江西鹽商,發跡後在上海置有大量地皮房產,成為巨富。周為省錢,外出從不乘車。有一晚,周從外面提著燈籠回家,見前面一頂轎子前後都掛著玻璃燈,便尾隨其後,吹滅手中燈籠裏的蠟燭。一直走到家門口,周正為省下的半截蠟燭竊喜時,定睛一看,從轎子上下來的,卻是他家的媳婦,周氣急之下,差點背過去。

鄭超麟早年曾與瞿秋白同事。他晚年回憶說:“我佩服瞿秋白的多才多藝,如魯迅說的。他政治上很敏感,工作努力,但性格根本上是軟弱的。楊之華一次告訴我,她某日與秋白同坐電車,車上一個人瞪目對著秋白看,秋白當時嚇得面如土色。”

抗戰時期,傅斯年常在國民參政會上“放炮”,蔣介石私下請傅斯年吃飯,說:“你既然信任我,那麽就應該信任我所任用的人。”傅斯年答:“委員長我是信任的,至於說因為信任你也就應該信任你所信任的人,那麽,砍掉我的腦袋我也不能這樣說。”

梅貽琦長期擔任清華大學校長。作為一校之長,他平時話不多,很少當眾斷言拍板。有學生針對其性格寫打油詩雲:“大概或者也許是,不過我們不敢說,可是學校總認為,恐怕仿佛不見得。”

西南聯大畢業生何兆武回憶:“大凡在危急的情況下,很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比如梅(貽琦)校長,那時候五十好幾了,可是極有紳士風度,平時總穿得很整齊,永遠拿一把張伯倫式的彎把雨傘,走起路來非常穩重,甚至於跑著警報的時候,周圍人群亂哄哄,他還是不失儀容,安步當車慢慢地走,同時疏導學生。可是吳晗不這樣,有一次拉緊急警報,我看見他連滾帶爬地在山坡上跑,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面色都變了。”

傅斯年動輒發怒,但只對事不對人,事後又常常後悔。有個工友開玩笑說:希望傅斯年向他發脾氣。因為傅上午發脾氣,下午某雜志送來稿費,他便一股腦地送給了工友。

1929年,學者劉文典時任安徽大學校長。蔣介石一次到安慶召見劉,要他提供學校裏共產黨員名單。劉文典說:“我只知道教書,不知道誰是共產黨。”蔣介石說:“你這校長是怎麽當的,不把你這學閥撤掉,就對不起總理在天之靈!”劉針鋒相對:“提起總理,我跟他在東京鬧革命時,還不曉得你的名字哩!”

林語堂點評《語絲》諸同仁道:“達夫瀟灑,伏老(孫伏園)靜逸,玄同紅臉,半農矯健。”“玄同守活鰥,永住孔德學校,不回家,此人實在神經。”

羅爾綱在北大工作時,曾有一些學校想把他挖走,胡適對他說:“你到別個機關去,恐怕人家很難賞識你。”羅後來反省這句話:“好似暮鼓晨鐘一般警告我。我這個人,性魯行方,不會應付人事,不是適之師,誰能同他這樣愛護我,體諒我,寬恕我,棄我之短而錄我之長呢?”

胡適辭去中國公學校長後,對繼任者馬君武有一番評說:“馬先生是孫中山同盟會的秘書長,地位很高。只是脾氣不好,一言不合,就用鞋底打宋教仁的巴掌。他不肯信任人,事事要自己抓,連倒痰盂也不放心,要去看過。不肯信任人,人便不敢負責;事事自己去抓,便行不通。”

徐悲鴻從歐洲回國後,1927年攜妻兒回了一趟宜興老家。徐母大有兒子“衣錦還鄉”之喜,擺了好幾桌。當日下午兩點來鐘,大家剛吃完飯,正圍坐敘談家常,突然傳來幾聲槍響和“強盜來啦!”的喊聲。徐家一片驚慌,一家人相互照應著逃到屋後的草堆裏,唯獨不見徐悲鴻的人影。土匪散後,蔣碧薇正著急擔心時,只見徐悲鴻進了院子,頭發和衣服上粘著許多谷粒。原來徐悲鴻反應極靈,“槍聲一響,他跳起來就跑,自家一個人跑到屋後谷倉,打破了氣窗的木條,鉆進去躲在谷子堆裏。”

蔣吟秋與周瘦鵑、範煙橋、程小青並稱“吳中四老”。鄭逸梅說:“吟秋待人接物,彬彬有禮,出言吐語,不卑不亢,且莊中有諧,直中有婉,任你滿懷的不快樂,愁眉苦臉,和他一談,不自覺地心境舒適,如坐春風。他雖和人絕交,也不出惡聲。在家中與子女相處,從無疾言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