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性格

段祺瑞性憨直,經常口無遮攔。有一次他在執政府當著眾多大員的面指著北京衛戍總司令鹿鐘麟說:“這是我從前的兵。”後來段被通緝,鹿主動請纓捉拿他。

阮玲玉和胡蝶都曾供職明星影片公司,兩人性格迥異。阮玲玉是苦孩子出身,性情剛烈、奔放,在攝影棚裏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對大導演張石川也並不言聽計從,有時甚至令張頗傷腦筋,不久即脫離明星公司。胡蝶則是另一類人,銀幕上下、從裏到外,她都是美人,而且為人柔順、和藹、乖巧,拍戲很用心。成了“電影皇後”以後,也不拿架子。她在明星公司一幹就是十多年,直至抗戰爆發。兩人截然不同的命運和結局,似乎應了那句“性格使然”的老話。

陳強初演《白毛女》,對黃世仁強奸喜兒那場戲,無論如何也演不到位,其實是成心不想演好。導演正告他:“你不是陳強,是黃世仁。”陳強狡辯道:“這戲演好了,還有人喜歡我嗎?我還沒結婚呢!”

李叔同和歐陽予倩早年同在日本留學。一日,李叔同約歐陽予倩早8點到他家,兩人住處相距很遠,歐陽予倩被電車耽誤,晚到了幾分鐘,名片遞進去後,李叔同從樓上打開窗戶,說:“我和你約的是8點鐘,可是你已經過了五分鐘,我現在沒有工夫了,我們改天再約罷。”說罷關窗離去,歐陽予倩只好掉頭往回走。

李叔同在浙江第一師範任教時,宿舍門外有個信插。一天晚上,他已經睡下,學校的收發員跑來敲門,說有電報,李在屋裏應道:“把它擱在信插裏。”第二天早上他才取看電報。事後有人問:“打電報來必有急事,為什麽不當時拆看?”他答:“已經睡了,無論怎麽緊急的事情,總歸要明天才能辦了,何必著急呢!”

《大公報》兩大當家人——胡政之和張季鸞——工作上的配合天衣無縫,但性格迥異。據說胡工作之外不大合群,奉行獨樂主義,更有人指其“孤僻成性,同人對之尊而不親”。而張季鸞則與下屬打成一片,“喜交遊,善談笑,愛熱鬧,嗜飲啖”。他一到,往往就賓客盈門。無應酬時,他願意拉一二同人去吃小飯館,閑暇時也時常約同好唱唱昆曲,是個不缺親和力的總編輯。

何應欽生性懦弱,行事優柔寡斷,缺少勇氣、毅力和決斷力。與此相應的是,他待人謙恭和藹,少有惡言急色,對朋友極有禮貌,對學生和部屬也從不擺架子。無論上班和開會,何一貫遵守時間,準點到,不缺席。但何也有手面不大的弱點,對部下往往有一錢如命的苛求。

劉峙接人待物好打哈哈,口齒笨拙,不善辭令,貌似忠厚實誠,實則內藏機謀,個性倔強,認準的事情絕不動搖。他常對人說:“我劉經扶是大智若愚的人。”

寧漢合流後,被軟禁於南京孔祥熙宅的胡漢民獲釋。他離開孔宅的當日,門前車水馬龍,除蔣介石之外的幾乎所有文武大員都來送行。胡由女兒木蘭扶出大門時,眾人排列兩旁,紛紛向胡問好。胡不予理睬,旁若無人地直趨坐車,上車後擡眼看見囚禁期間負責他警衛事宜的一個工作人員,便又下車上前與之握手,連聲道謝。

宋靄齡為人低調,平時深居簡出,不愛拋頭露面。但她有掌控局面的能耐,可以擺平蔣宋孔三大家族之間的摩擦和矛盾,連蔣介石遇事都讓她三分。她稱蔣介石為“介兄”,是蔣周圍唯一一個不用“總裁”、“委員長”稱呼他的人;在公眾場合,蔣介石對她畢恭畢敬。

孔祥熙表面上嘻嘻哈哈、東拉西扯,對銘賢學校學生、山西同鄉、舊日部屬都視為親信,給人以“厚道”和“懷舊”之感。

陳布雷為人質樸,待人寬厚,助人為樂。拋開職業和立場不論,他是個好人。

蔣介石平時不苟言笑,但也有例外。某次蔣的侍從室組長以上人員聚餐,蔣也加入,宋子安在座。席上宋子安說到一件關及衛生的話題時,蔣指著侍從醫官吳麟孫開玩笑說:“不衛生找他好了。”

方志敏在獄中給魯迅寫過一封密信,想請魯迅托宋慶齡向蔣介石保釋其出獄。這封信是通過胡風轉給魯迅的,胡風回憶說:“魯迅看了後,沉默了好一會,說,蔣介石是什麽人?這絕對做不到。”

上世紀20年代,清華學生有“四子”之說,即子沅(朱湘)、子潛(孫大雨)、子離(饒孟侃)、子惠(楊世恩),四人同住西單梯子胡同的兩間房內。“四子”中唯有子惠性情隨和,與人無爭;另外三個詩人的性格都屬於急躁暴烈型。直到上世紀80年代,四人中碩果僅存的孫大雨提起朱湘以老大自居的態度對待他,仍不能釋懷。

朱湘的朋友羅念生說:“朱湘性情倔強、暴烈、傲慢、孤僻,表面上冷若冰霜,內心裏卻熱情似火。”“他並不懂得人情世故,太相信別人,太詩人化了,所以他處處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