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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一點而言,歐洲大多數婦女真正的政治選擇,不在於選擇女權主義或男女混合的政治運動,而在於選擇教會(尤其是天主教會)或社會主義。各教會與19世紀的進步拼命鬥爭(參見《資本的年代》第六章第1節),維護在傳統社會秩序中婦女所擁有的權利。它們的熱忱日趨強烈,因為它們的信徒以及在許多方面它們的實際成員,都正在戲劇性地女性化。到了19世紀末,幾乎可以確定的是:自中世紀以來,當時的女性宗教專業人員比任何時期都多。19世紀中葉以後,最著名的天主教聖人都是女性一事,顯然不是偶然的:聖女貝爾納黛特(St. Bernadette of Lourdes)和聖女特雷莎(St. Teresa of Lisíeux)(兩人均在20世紀早期被封為聖徒),而教會又明顯鼓勵崇拜貞女聖母馬利亞。在天主教國家,教會為妻子提供對付丈夫的最強有力而且為其所憎恨的武器。因而,如在法國和意大利,許多反教權主義都帶有明顯的反女性色彩。而另一方面,各教會擁護其婦女的代價,是要它們的虔誠支持者接受其傳統的服從和附屬地位,並且責難社會主義者所提出的婦女解放運動。

在統計數字上,選擇通過虔敬的行為去維護自己的婦女,遠遠超過選擇解放的婦女。誠然,雖然從一開始,社會主義的運動便吸引了異常能幹的婦女先鋒(如人所料,主要是從中等和上等階級),但是,1905年以前,在勞工和社會主義政黨中卻看不出具有重要地位的婦女。19世紀90年代,向來勢力都不很大的法國工人黨,只有不到50名婦女黨員,約占2%—3%。[18] 當她們大批被征召時(例如1905年後的德國),其中大多是信仰社會主義的男子的妻女或母親。在1914年前,雖然德國的百分比已經相當大,但卻還比不上(例如說)20世紀20年代中期奧地利社會民主黨幾乎占30%的婦女黨員,或20世紀30年代英國工黨幾乎占40%的婦女黨員。[19] 工會中的婦女會員百分比始終不大—19世紀90年代,除了英國以外,幾乎都可略去不計;20世紀最初10年通常不超過10%。然而,由於婦女當時在大多數國家中並沒有投票權,我們沒有表明她們政治取向的最方便指標,因此進一步的推測是沒有什麽意義的。[1913年婦女在有組織工會中所占的百分比如下:英國10.5,德國9,比利時(1923)8.4,瑞典5,瑞士11,芬蘭12.3。][20]

因此,絕大多數的婦女都置身於任何形式的解放運動之外。再者,即使是那些其生活、事業和意見都顯示她們極其關心打破傳統“女性範疇”的婦女,她們對於正統女權主義的奮鬥,也沒有表現出多少熱忱。婦女解放運動早期曾經造就了一群傑出婦女,但是她們之中有些最卓越的代表(如羅莎·盧森堡和貝阿特麗斯·韋布),並不認為應該把她們的才能局限於任何一性的奮鬥目標上。誠然,到這個時候,取得公眾的承認比較容易一點兒了:1891年起,英國的參考書《當代男士》(Men of the Time )將其書名改為《當代男士和女士》(Men and Women of the Time ),而那些以婦女或婦女特別感興趣的事物(如兒童福利)為目的的公共活動,如今也為自身贏得一些名聲。不過,婦女在男人世界的前進道路仍然崎嶇,成功需要極大的努力和天分,而成功的人為數不多。

她們之中,絕大多數都從事通常認為與傳統婦女氣質一致的活動,例如表演和(中產階級婦女,尤其是已婚者的)寫作。1895年所記載的英國“當代婦女”,絕大多數都是作家(48人)和舞台人物(42人)。[21] 法國的柯萊特(Collette,1873—1954年)便兼有兩種身份。在1914年前,已經有一位婦女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瑞典的塞爾瑪·拉格洛夫(Selma Lagerlöf),1909年]。專業性事業之門也為婦女敞開,例如,在教育界和新興的新聞業,前者是隨著女子中學和高等教育的大幅增長而開始;後者則是始於英國。在我們所探討的這個時期中,政治活動和激進公共活動成為另一種有前途的選擇。1895年的英國傑出婦女中,最大的一個百分比(1/3)是列為“改革家、慈善家”等。事實上,如來自專制政體下的俄國而在各個不同國家從事活動的若幹婦女[羅莎·盧森堡、維拉·查蘇利奇(Vera Zasulich)、亞歷山德拉·柯倫泰(Alexandra Kollontai)、安娜·庫裏斯齊奧夫(Anna Kuliscioff)、安吉莉卡·巴拉班奧夫(Angelica Bala-banoff)、愛瑪·戈德曼(Emma Goldman)],以及其他國家的少數幾位婦女[英國的貝阿特麗斯·韋布,荷蘭的亨麗埃塔·羅蘭——霍爾斯特(Henrietta Roland-Holst)]所說明的,社會主義和革命性政治活動,為她們提供了別處趕不上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