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馬榮祥口述(第2/8頁)

定:這是哪年啊?

馬:民國三十幾年,我們走了以後就是三十八年(1949年)。我們走的時候是三十七年。到了台灣了是三十八年。

定:您是民國三十七年幾月走的?

馬:七月,農歷七月。

定:噢。北京那時候圍城了嗎?

馬:我走了以後才圍城。注209

定:您為什麽會參加他們這個劇團呢?

馬:因為我們在北京,演出的機會不多,錢也賺得不多。傘兵招我們的待遇相當好,一個上等兵的名額就是十八塊金圓券,那會兒一塊銀圓換兩塊金圓券。

定:一個月啊?

馬:一個月。在北京我們哪裏賺那麽些錢去?那時候北京面粉才兩塊八毛錢一袋。有人就說賺那麽多錢還不趕快去。

定:那馬崇年他們為什麽沒去,就您一人去了呢?

馬:那時候他們找人,多多少少也得找有點名氣的人。

定:那你們那傘兵劇團招了多少人?

馬:三十幾個人。不是光唱戲的,各行的都有。那時候有個專門傍李萬春唱戲的,武花臉,叫於玉亭,他招的我們。他招我們就好像他是老板一樣,老生、花臉、青衣,場面全有。

定:聽說您是中華戲校畢業的,是嗎?

馬:馬崇仁(馬連良長子)是中華戲校畢業的,我是北京榮春社尚小雲科班畢業的。他們是給孫中山鞠躬的,我們是有祖師爺的。他們始終沒有祖師爺,我們有祖師爺,我們的祖師爺就是唐明皇。

定:馬崇年先生是學三花臉的。您是學什麽的?

馬:我是學老生。

定:說是您和馬連良先生長得特別像。

馬:他是我伯父,是我親伯父。因為我始終在我們校長的學校裏頭(系指科班裏頭)。

定:你們校長?

馬:尚小雲。你對京劇界是不是不懂?

定:我是不知道應該從哪兒問起。當然對京劇我也不敢說懂……您弟弟他講得挺生動的,他講過好多故事,他講他工的是三花臉。

馬:對,然後才改為小花臉。

定:他說他這輩子挺好的,因為他傍過好多名角,梅尚程荀啦,馬譚楊奚啦,好多名角他都傍過。

馬:那是因為他始終在北京。我是(民國)三十七年就離開北京了。在三十七年以前我就在我的學校。

定:我不明白是因為您說的是學校,我以為是科班,所以我就不知道您指的是什麽了。您一直在科班就沒出來是吧?

馬:對。

定:那然後呢?

馬:我們三十七年離開北京,到天津,到塘沽上船,到青島停了一下,就由青島到南京。南京下來就坐火車,由南京又到上海,浦東浦南。等於我們演出給當兵哥的這夥傘兵看,可以說是浦東浦南我們都跑到了。

定:那時候還有浦南?

馬:當然有浦南了,現在都改為浦東了。注210在浦東浦南那時候就有傘兵司令部,我們就跟著傘兵司令部走,這兒勞軍了那兒勞軍了,待了一段時間,說不行了,傘兵就又撤,我們就又跟著上船走了。因為傘兵是機械化部隊,坐船,幸好我們先上船,當兵的後上船,張團長講話了:“先把劇團送上船去。”

定:那麽優待你們啊?

馬:我們勞軍的事情做得好,文戲武戲都唱啊。上了船,到廈門,到廈門呢,就沒有什麽演出了,因為那兒住的人不多嘛。就撤到台灣去了。國民黨那時候也是亂了套了。

定:你們光是男的還是有男有女啊?

馬:只有一個女的,其他都是男的。那女的回到上海去了。由上海上船去了。

定:馬連良那會兒不是名角嗎,沒管你們?

馬:我伯父那會兒還在香港沒回北京。注211

2.在台灣的演出

定:傘兵部隊不是很精銳嗎,在國民黨的軍隊裏邊?跟你們也有點關系吧?

馬:我們是演戲的,跟政治沒有關系。

定:就是說你們不管他們精銳不精銳,能打不能打,反正你們就演戲,是吧?

馬:成立一個劇團麽。

定:您別對我有什麽顧慮,我跟政治沒什麽關系,我是搞學術的。

馬:沒有,現在是兩岸一家親啦,習主席不是說了嘛。北京人跑到台灣來的太多了。現在傘兵裏頭當官的有很多都是北京人哪。那個時候招傘兵是初中畢業才要。不是說拿起槍杆就都成。

定:得有文化。

馬:不單是有文化,都是要初中畢業。

定:我原來以為到台灣來的北京人很少,聽您這麽一說好像不是啊。

馬:不是很少,北京人有多少人出來啊。就是傘兵出來得多,上海的也有,就說是傘兵。那時候都是18歲、20歲啊,最多的21歲,超過21歲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