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西部高原(第3/6頁)

英、德兩國剛就此事達成協議,法國也要堅持在未來的鐵路收益中分得一杯羹。最終,它獲得了在小亞細亞北部的鐵路控制權。由於那裏的特拉不宗是亞美尼亞和波斯的出口港,當時還沒有便捷的通往西方的交通線,所以外國工程師們開始在這片古老的大地上勘測地形,準備再修建一條鐵路。就是在這塊古老的土地上,雅典殖民地的希臘哲學家們首次對人類的本性與世界的起源進行探討;還是在這裏,莊嚴的教會將宗教信仰賜予了世人,這個信仰已經支撐歐洲人生活了1000年;就是在這裏,塔爾蘇斯誕生了聖徒保羅,他在此不知疲倦地布道救人;這裏還是土耳其人與歐洲人為爭奪地中海控制權而搏鬥的戰場;也是在這裏,一位阿拉伯趕駝人(指穆罕默德——譯者注),在一個被人遺棄的沙漠小村產生了要做安拉唯一的使者與先知的夢想。

按照計劃,這條鐵路避開了沿海地區,繞過那些古代和中世紀的帶有神話色彩的港口——阿達納、亞歷山大勒達、安蒂奧克、特裏波利、貝魯特、蒂雷、西頓,以及巴勒斯坦巖石海岸上唯一的港口、主要為山區進出口貨物的雅法,投身到大山之中。

當戰爭爆發後,該鐵路正如德國人所希望的,發揮了極大的作用。這條鐵路采用了德國人最好的設備,再加上德國在伊斯坦布爾還停泊著兩艘大軍艦,因此土耳其人經過最實際、最認真的“考慮”,還是決定加入了同盟國。在其後的四年中,從戰略角度來看,這條鐵路建得恰到好處。因為戰爭的勝負主要取決於海上和西線,當西線全面崩潰之後很久,東線還固若金湯。讓世界感到奇怪的是,土耳其軍隊在1918年的驍勇善戰絲毫不遜於他們的塞爾柱祖先(土耳其人的一支,13世紀前期達到鼎盛——譯者注)。1288年,塞爾柱土耳其人征服了整個亞洲之後,又將他們渴求的目光投向了博斯普魯斯海峽對岸君士坦丁堡那堅不可摧的城墻後面。

歐亞大陸橋

直到那時,這片多山的高原還相當富饒。因為,小亞細亞盡管也是歐亞大陸橋的一部分,但它從未遭受過亞美尼亞和波斯的伊朗高原的厄運。這主要是因為,小亞細亞不僅是最好的商道的重要組成部分,而且還是印度和中國通往希臘和羅馬的商道終點。當這個世界初現崢嶸時,地中海地區的學術活動和商業活動最發達的並不在希臘本土,而是活躍在西亞各城市,這些地區當時已經是希臘的殖民地了。就是在那裏,古老的亞洲血統與歐洲新的民族融為一體,產生出一個舉世無雙、睿智和敏捷出眾的混合體。即使在現在聲譽不佳的地中海東部各民族中,在買賣公平、忠誠老實等方面聲名狼藉,我們還是能夠從中窺見那古老血統的品格。因為,數百年來,它始終面對眾多強敵而立於不敗之地。

塞爾柱王朝的土崩瓦解是不可避免的。這支沒有人性的退化的軍隊永遠處於四面楚歌聲中。今天,昔日輝煌的奧斯曼大帝國只剩下了這個小小的半島。不可一世的蘇丹們也不復存在了。他們的祖先在亞得裏安堡居住了近100年後,終於在1453年離開了這座城市,遷都到君士坦丁堡。當時,他們還統領著整個巴爾幹半島、匈牙利全境和俄國南部的大部分地區。

長達400年暗無天日的拙劣統治導致了泱泱帝國的毀滅以及今日土耳其的頹敗。而今,這兩座古都成為土耳其人在歐洲僅存的領地。君士坦丁堡,那個曾在數千年的時間裏充當俄國南部谷物集散地的城市,也是世界上最古老、最重要的商業壟斷城市;還是這個君士坦丁堡,曾備受大自然的青睞,其海港擁有“黃金角”“富饒角”的美稱,港口魚蝦成群,足以養活天下人,如今,卻已經淪為一個三流省會城市。戰後,力圖重整河山的新土耳其國家領導人明智地意識到,由於君士坦丁堡已經破敗,城中變成了一個民族大雜燴,裏面充斥了希臘人、亞美尼亞人、斯拉夫人和十字軍留下的各種社會渣滓以及東地中海沿岸形形色色的人種,因此已不適合重振土耳其民族昔日雄風,無法再完成使他們的國家發展成為一個現代化國家的重任,所以他們作出了一個決定——選擇了一個新都,這就是君士坦丁堡以東200英裏,安納托利亞高原腹地中的安卡拉城。

安卡拉也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城市。公元前400年,曾有一個叫做高盧的部落生活在這裏,就是這個民族,後來占據了法蘭西大平原。安卡拉就像重要商道上的其他城市一樣,也曾飽經滄桑,歷經幾度榮辱興衰。十字軍曾占領過它,韃靼人也曾蹂躪過它。甚至到了1832年,一支埃及軍隊還曾摧毀過這裏整個城區。但是,就是在這個地方,凱末爾·帕桑決定建立新都,光復故國。他排除了一切困難,他把不能同化的成分全部清理出去,用居住在土耳其的希臘人和亞美尼亞人換回了在這些國家居住的土耳其人。他還出色地重建了軍隊,並同樣出色地為土耳其恢復了信譽。凱末爾使土耳其不斷受到世人關注。只是,經過15個世紀的戰亂與政荒,安納托利亞大山能否引起華爾街金融投資家的重視還很難說,因為他們要尋找的是那些真正有價值的投資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