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強大的反動勢力(第2/3頁)

在東歐,希臘人和斯拉夫人依然在蘇丹的統治之下,他們的悲劇境況從未有過任何改善。1804年,一位叫布蘭克·喬治(卡拉喬戈維奇王朝的創建者)的塞爾維亞養豬人發動反抗土耳其人的起義,但是他被敵人打敗了,最後被他自以為是朋友的另一塞爾維亞領袖殺害。殺害他的人名為米洛歇·奧布倫諾維奇,後來成為塞爾維亞奧布倫諾維奇王朝的創始人。這樣,土耳其依然是巴爾幹半島無可爭議的主人。

早在2000年前,希臘人就喪失了獨立。他們先後受到過馬其頓人、羅馬人、威尼斯人、土耳其人的統治。現在,他們寄希望於自己的同胞,科孚人卡波·德·伊斯特裏亞。他跟波蘭的查多伊斯基同為亞歷山大最親密的私人朋友,也許他能為希臘人爭取點兒什麽。維也納會議對希臘人的要求不屑一顧,他們感興趣的是讓所有“合法”的君主,不管是基督教的、伊斯蘭教的或其他教的,都坐在他們尊貴的王位上。因此,希臘人什麽也沒盼到。

維也納會議犯下的最後一個、也可能是最大的錯誤,就是對德國問題的處理。宗教改革和30年戰爭使繁榮富強的德國變成一片無可救藥的政治廢墟。它被劃分為兩三個王國、四五個大公國、許多個公爵領地以及數百個侯爵領地、男爵領地、選帝侯領地、自由市和自由村,由一些只在歌舞喜劇裏才能見得到的千奇百怪的統治者分別治理著。弗雷德裏克大帝曾建立了強大的普魯士帝國來拯救一盤散沙的德國,但是普魯士在他去世後不久又四分五裂了。

許多這樣的小國家都有獲得獨立的願望,但是拿破侖否決了他們的要求。在總共300多個國家裏,只有52個存續到了1806年。在為獨立而鬥爭的偉大歲月裏,許多年輕的德國士兵都夢想著建立一個統一而強大的國家。可是,如果沒有強有力的領導,統一是不可能的。誰能擔當這個領導者的角色呢?

在講德語的地區一共有5個王國。其中的兩個是奧地利和普魯士,他們各自擁有上帝恩準的神聖國王,而其他3個國家,巴伐利亞、薩克森和維騰堡的國王卻是拿破侖時代的產物。由於他們一度是拿破侖皇帝的忠實黨羽,因此在其他德國人眼裏,他們的愛國信譽不免要大打折扣。

維也納會議確立了新的日耳曼同盟,即一個由38個主權國家組成的,現在在奧地利皇帝的統一管理下。這種臨時性的解決方案,人人都不滿意。確實,一個日耳曼大會在古老的加冕典禮城市法蘭克福召開了,目的是討論“共同政策及其重要性”。可38名成員分別代表38個小國的利益,做出任何決定都需要全票通過(這種議會規則在18世紀曾經毀掉了強大的波蘭王國),因此著名的德國聯邦成了全歐洲人的笑柄,這個古老帝國的政治家們不得不開始模仿20世紀四五十年代我們中美洲鄰國的那些做法。

這對於為民族理想犧牲一切的德國人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但是維也納會議並不關心“臣民們”的個人情感。有關這方面的論述就此告一段落。

難道沒有人反對嗎?當然有。當人們對拿破侖的憎恨逐漸冷卻,當人們反抗拿破侖統治的熱情漸漸平息,當人們對“維護和平與穩定”背後的巨大陰謀有了清醒的認識,他們便開始低聲抱怨了。他們甚至揚言要舉行暴動。可是他們能做什麽呢?他們只不過是手無寸鐵的平民,完全處於無權無位的弱勢。何況,他們正面對著世界上前所未有的最殘酷無情且極富效率的警察體系,處處受到嚴密監控,只能像羔羊一樣任人宰割。

維也納會議的參與者們真誠地相信,“革命的思想導致拿破侖犯下篡奪王位的罪行”。他們覺得他們有責任將那些所謂的“法國思想”的擁護者們消滅幹凈,這是順應天意民心的神聖之舉。就像宗教戰爭時的西班牙國王菲利普二世一邊無情地燒死新教徒或絞殺摩爾人,一邊覺得他的殘酷作為只不過是聽從了自己良心的召喚一樣。16世紀的教皇和19世紀初的歐洲國王或首相都可以隨心所欲地統治自己的臣民,如果誰膽敢質疑這一神聖權力,就會被視為“異端”,所有忠實的市民都有責任向最近的警察局檢舉他,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

1815年的歐洲統治者們卻從拿破侖那裏學到了“統治效率”的技巧,因此他們幹起反異端工作時,比1517年完成得更加出色。1815年至1860年這段時間,是政治密探大顯身手的時代。間諜無孔不入。他們出入王公貴族的宮殿,他們深入最下層的低級酒店。他們透過鑰匙孔窺探內閣會議的進程,他們偷聽市政公園裏人們的閑談。他們監視著海關和邊境,以免那些沒有正常簽證的人離境。他們檢查所有的包裹行李,任何一本可能帶有危害“法蘭西思想”的書籍都不允許帶進皇帝陛下的領土。他們和大學生一起坐在大學禮堂裏,如果哪位教授說了一句反對當局的話,那麽他馬上就會大禍臨頭。他們悄悄跟在上教堂的兒童身後盯梢,以防他們逃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