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耍紮槍(第2/2頁)

魏端公摸了摸口袋,卻發現沒帶煙,搖了搖頭,似乎惋惜這個時候不能來根煙快活似神仙一下,眼睛依舊巡回在那根紮槍上,笑道:“二狗,這槍裏頭有沒有什麽學問?”

“跟村寨裏普通紮槍也沒什麽大不一樣,就是槍身稍微長一點,再就是制作的時候記得把整根槍的重心都往前移幾公分,這樣投擲起來就比較考驗助跑和身體扭轉幅度,不過都是熟能生巧的事情,玩多了,自然順溜。”陳二狗笑道,基本上他跟富貴上山狩獵,都是放狗放鷹隼在先,找著了獵物,先弓再紮槍,最後還不行就得靠富貴赤身肉搏,陳二狗不想再看到富貴徒手搏擊兇悍野獸的血腥畫面,對紮槍的準心和力道自然比尋常獵戶苛刻不止一倍。

“三叔曾經一槍紮死一頭兩百多斤的野豬,就一槍!”張三千信誓旦旦道,一臉崇拜和驕傲,顯然在他心目中陳二狗的英雄事跡要遠比王虎剩的自吹自擂來得精彩。哪怕魏端公教給他一手金石氣書法,張三千腦子裏還是固執認為三叔的字才是最深刻的,這無疑是讓魏端公很有挫敗感的事情。

“這紮槍到了你手裏能有那麽兇?”魏端公咋舌問道。

“小孩子盡瞎詐唬。”陳二狗輕笑道,轉頭瞪了一眼張三千,讓那孩子噤若寒蟬,立即閉嘴,只敢低著腦袋小聲嘀咕。

魏端公含笑不語,背負雙手,緩緩離開林子。

看似平靜,心中波瀾卻是不小,魏端公一路上都在反省,在重新考量陳二狗,其實以陳二狗今天的處境心境和資本,魏端公看得上眼,但不足以動心,別說在西北盜墓一行頗具傳奇色彩的榜眼王虎剩,甚至還不如來山水華門沒多久就把一個貴婦弄上床的王解放,原先陳二狗在他看來無非就是野心有一點腦子有一點氣度也不小的落魄後生,年輕卻有幹勁,可今天細細一思量,卻有些讓魏端公心思糾結,王虎剩確實不是大梟巨擘,但好歹不是小混混,為啥就能對一個還沒什麽事業的年輕人死心塌地?關鍵是張三千能有今天的那份連他見了都忍不住驚嘆的靈韻,靠的是誰?是一出生就投了河自盡的娘?還是那小娃四歲就不清不白歸西、大字不識一個的酒鬼老爹?當然不是。

“看走眼了?”魏端公皺眉自問,回到別墅書房。

陳二狗的生活依然平淡無奇,穿著一身制服在小區轉悠的時候,沒忘對那些個非富即貴的業主們擺出一張笑臉,他的笑臉少了幾分職業性,多了幾分真誠,偶爾幫幾個業主解決點什麽小難題,偶爾有外來客人在小區迷了路,盡了保安的職業同時也不忘客套寒暄東拉西扯一番,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機遇來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遇上了貴人,總之他每一步都走得踏實,走得有心眼,魏端公偶爾一次喝酒說過盡人事聽天命六個字,陳二狗深以為然,每天都要時不時提醒自己幾次,曹蒹葭走了,但沒帶走他心底紮根後迅速破土而出的野心,這顆種子是她種下的,王虎剩在除草,趙鯤鵬在施肥,魏端公也在澆水,相反她一走,陳二狗執念更重,這種執念三分是欲望,七分,都是壓抑了十幾二十年的滔天怨念。

很難想象一個怨念滋長二十多年的男人有朝一日出人頭地後,會有怎樣的孽畜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