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偷枇杷的(第2/3頁)

“如果只是到此為止,只是說明詩人閱歷上的豐富和對人生的感悟,到也沒什麽出奇的,關鍵是後面的轉折,顯出他心境上面的堅不可摧,面對這滾滾紅塵,‘歲月變遷何必不悔,塵世喧囂怎能無愧?’,是拷問,是經歷了之前敬朝陽敬月光,敬故鄉敬遠方,敬明天敬過往,敬自由敬死亡,近乎於對一生的總結之後的一個上升到終極問題的拷問。如何面對這歲月變遷,塵世喧囂,八苦人生的一個質詢……”

張琳深吸一口氣,道,“而破題點,就是本詩那最後的一段話——”

“在疾風駭浪的生活波瀾,和粉身碎骨般的苦難磨礪面前——生死,無畏!”

“無所畏懼。這不正該是對待人生的態度嗎,可有多少人又能做到呢?恐怕沒有多世輪回般的修行,不敢輕開此口的。所以詩人很大氣。”

眾人呆愣愣的聽著張琳抒發胸臆,作為省作協會員,市教研組小學辦主任,張琳的文人氣質,還是具備的,對這首詩的解讀,讓他們有完全上了一堂語文課的觀感,吧啦吧啦對某個歷史風流人物一通洋洋灑灑激蕩。

如果程燃剛才沒走,全程聽了張琳的話,恐怕會被嚇一個趔趄,只是根據這首詩,就完全的分析出了當時程燃寫詩時候的心境,甚至連他重生的那份情緒都捕捉到了。簡直就差直指他重生者的身份了。

其實所謂書香門第,很大程度上都是父母這樣的耳濡目染熏陶的結果,柳英家,也算是半個書香門第吧。

“當然,我的解讀,不一定對,權給大家做參考。”張琳一笑,環顧此時的眾人,目光溫和的落在了姜紅芍的身上。

這首詩不太像一個普通中學生能做出來的,但要說完全不可能,也不對,總有一些天才和妖孽的存在,姜紅芍可能是,她可能做得出來,但張琳見過她的字,那是一種鳳秀之體。這篇詩作書法的筆鋒,凝練,老道,胸隱溝壑……這極有可能,是姜紅芍從家裏帶出來的,嗯,倒是很符合那位的身份。

柳英的父親柳軍這個時候已經收拾完東西走進了客廳,看到自己詩人老婆也為詩作動容,湊一嘴道,“噢,那這首詩到底是誰寫的嘛……寫的這麽好,連你們張阿姨都生出感觸了,她平時在家裏可是絕對強勢的鐵人噢!”

柳軍以為自己這番話會逗樂大家,但看到這一大群孩子沒一個人發笑,神情極為古怪。

片刻後,他才聽到自己女兒開口。

“俞曉說……這是程燃昨天寫的。”

……

柳英家的聚會就這麽結束了,大家各自離開,只是對於那首詩的出現,還是能成為所有人心頭上的一個結的。有平時熟悉程燃的人,譬如姚貝貝,承認這首詩的確是好,但絕對是程燃抄的!不知道抄哪個人的!總之就是抄的。

而也有孫繼超那邊的運動少年周斌最後生硬的吐出一句,“我覺得吧,這個程燃才多大,就張口閉口自由啊,死亡的……這首詩不好!莫名其妙!”雖然這話有些糙,但也有人是認同的,那首詩,如果是一個中年人所作,那就合情合理,或許還稱得上詩人。但放在程燃身上,哪有什麽信服力!

“看程燃平時的成績,他有這份能力,語文才考那點分?豁鬼噢(騙人)!”這是姚貝貝的篤定。

大家心事重重的從柳英家星散,回到自己的居所之中。

孫繼超三人回家的時候一路都沒有誰說話,只是半途,孫繼超突然對一棵樹踹了一腳。

柳英給回到家的楊夏打了個電話,“姚貝貝還說你謄抄孫繼超那篇詩……這首,其實比孫繼超的好太多了……程燃半途就走了,我和姚貝貝今天,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和柳英通完電話,楊夏從房間抽屜裏打開自己的粉紅色筆記本,將封頁展開,旋開鋼筆帽,憑著先前的記憶,埋首在筆記本上書寫。末了看著自己的成果,合上了筆記本,看到桌子靠墻的位置擺著的一個音樂盒,音樂盒是去年她生日時程燃送的禮物,當時在一眾禮物中最不起眼,她也就隨手丟在了桌子上,她伸出手指碰了一下,又趕忙縮手,原來好久沒碰過了,上面有一層灰。

她注視這件去年的禮物,若有所思。

在政府內院那棟有小紅門的獨棟之中,姜紅芍進了玄關,脫下了鞋子,將從柳英家帶來的書連同鑰匙串一並擱在桌上,沙發上已經坐著一個瘦削的中年男人,雙眼皮下的眼睛擡起來,很有特色的下彎出笑意,道,“紅芍,回來啦……餓不餓啊,爸爸給你煮面。我炒了肉臊子,香!”

“要長胖啊,不吃。”姜紅芍幹脆利落。

“嗨,長胖算什麽,女孩子有點肉好看……哎,你這麽敷衍的笑容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