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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昭昭,劉經理就跟在我後面出來的,你居然說他脾氣不好能力不行。完了完了,他肯定聽見了,你這下要慘了。”

  她急得直跺腳:“我剛才不是說劉經理能力不行。我的意思是,是劉經理脾氣不好,還是那位新主管能力不行。”

  可是再怎麽解釋也沒有用,她到底是把劉經理給得罪了。沒多久,劉經理以銷售部人手不夠為理由,把秦昭昭要到他的部門去了。在他的手底下幹活還能有她的好嗎?她老是被他刁難斥責,這位經理心眼真小。

  秦昭昭忍氣吞聲地挨了一個月,趁著這個月的時間騎驢找馬,一找到更合適的地方馬上就辭職走人。劉經理也批得格外利落,立即簽字讓她去財務部結算工資。

  成傑又一次從關外跑來替她扛行李送她去新公司報到。他做這些毫無怨言,女朋友的好朋友,他也一並當成責無旁貸的事。秦昭昭很感謝他,在深圳多虧有他呀!要不然按她這種丟工作的速度,來來回回搬行李就要搬得累死了。

  很多原本交情親密的一對密友,在其中一方結婚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後,關系往往會變得疏遠甚至生分。但秦昭昭和譚曉燕的友情卻沒有變,而且她和成傑也逐漸相熟。她和他相處也像和譚曉燕相處一樣,不用客套,不必顧忌,一種類似兄弟姐妹般的關系與感情。

  請了一星期的假,秦昭昭陪譚曉燕坐火車回家鄉,火車抵達小城的車站,一下車聽到熟悉的鄉音,親切感頓時油然而生。

  譚曉燕的父母特意叫了出租車來接她,秦昭昭因為和他們不同路,獨自另外打一輛車回家。一年多沒回來,小城又多了很多變化。街頭很多漂亮的建築是去年歸來時所沒有的,這真是一個日新月異的時代。

  長機卻還是老樣子,她小時候就是那些房子那些樹,那些街道那些人。如今依然是那些房子那些樹,那些街道——只是人事已改。小時候她叫爺爺奶奶的那些長者多半已經不在世了,而馬路上很多新鮮稚嫩更多孩子面孔,她基本都不認識。最熟悉的是那些中年的伯伯嬸嬸叔叔阿姨們,他們見了她大都熱情地過來打招呼:“昭昭回來了。”

  秦昭昭回家的頭兩天,就有一個父母昔日的同事上門來要替她介紹對象。秦媽媽很希望女兒去見一見面,她就是不願意:“媽,我回來休假你就讓我好好清靜幾天吧,你再逼我我提前回深圳了。”

  秦爸爸護著女兒:“好了好了,她自己的事讓她自己拿主意吧。”

  小時候,都是秦媽媽護著女兒,大了卻倒過來,變成秦爸爸護著女兒了。

  秦昭昭打算上街去買回廣州的火車票時,秦爸爸問她準備買幾號的?她知道他是舍不得她那麽快就走,就笑:“爸,您說買幾號我就買幾號的,您拿主意。”

  秦爸爸脫口而出:“你不買票不走最好。”

  話說出口他才反應過來,趕緊掩飾地打哈哈:“呵呵,爸只是隨口說說,你快去買票吧。”

  秦昭昭也沒在意,進城買了票回來,遠遠就聽到爸爸在家門口跟一位熟人聊天。她認得那人是爸爸以前車間的老同事何伯伯。何伯伯的獨生女兒何清大她七歲,從小到大學習成績都特別好,學士碩士博士一路讀上去,在美國讀完博士後就留在美國工作了。現在已經嫁了一個美國人並拿了綠卡。

  在長機,何伯伯有一個這麽優秀的女兒備受人羨慕,但是此刻秦昭昭聽他和她爸爸聊天,卻並不開心。因為女兒在美國幾年才回來過一次,現在小外孫都快兩歲了,他們夫婦倆還沒見過,提起來就傷心:“老秦啊,有時候我倒希望女兒不要那麽有出息,就是一個普普通通學習一般的女孩子。大學畢業後回家鄉找了穩定的工作,留在我和她媽身邊,我們想幾時見她就能幾時見到她,比什麽出息都要強。現在跑到隔山隔海的美國去了,幾年都不能見上一面。過年時,家家戶戶都團聚,我家卻總是只有我們老兩口,那個冷清啊!唉!”

  何伯伯的話結束在長長的嘆息聲中。秦昭昭聽到她爸爸說:“老何,我能理解你。我女兒大學畢業後一直在深圳工作,我們一年也只有過年時才能見她一次。今年過年因為雪災她回不來,家裏也只有我和她媽兩個,年夜飯吃得沒滋沒味。好在她現在又請假回來住幾天,我跟你說,我都含不得她走。”

  最後那句,秦爸爸把聲音壓低了,似乎怕被不能理解的閑人聽見了會笑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