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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保姆帶回家,幹起活來確實一不怕臟二不怕累,喬穆心想這回總算是找到一個好保姆了。誰知她才來了不到一星期就瞅個空子卷上家裏值錢的東西跑了。喬穆鎖著的臥室門被撬開,抽屜裏的幾百塊現金;一台數碼相機;淩明敏新買不久的筆記本電腦;甚至連她的幾套漂亮衣服和幾瓶用了一小半的高級護膚品都被拿走了。氣得她跺足不已:“這女人窮瘋了吧。”

  保姆席卷財物跑了,喬穆去派出所報案,警察一問就搖頭:“年輕人,找保姆怎麽能隨便從街上帶個人回來就行了,這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就不能用,現在她偷了東西跑了上哪找人去?下回找保姆還是去正規的職業介紹所找吧,吃一塹要長一智。”

  這一天,正好是喬穆的二十歲生日。因為這個該死的保姆,或者應該說是騙子兼小偷,讓他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但他還得打起精神回家收拾殘局。

  家裏依然一付到處被翻得亂七八糟的零亂,淩明敏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生悶氣。外婆的房間裏有含糊不清的咿呀聲傳來。這聲音喬穆很熟悉,那是她大小便失禁後覺得不舒服後發出的聲音。

  喬穆把外婆接過來後,淩明敏把她平時的尿布都換成了成人型紙尿褲,這樣可以省去洗尿布的腌臟與麻煩。但這種紙尿褲終究不如柔軟的棉質尿布舒服,所以外婆經常在屎尿後覺得不舒服,本能地咿咿呀呀著叫人來替她換。

  顧不上安慰悶悶不樂的淩明敏,喬穆先去清理外婆的身體。雖然他是男生外婆是女性,但已經沒辦法避諱這些了。重新讓外婆幹幹凈凈舒舒服服地躺回床上後,她拉著他的手咧開缺牙的嘴笑,含糊道:“穆穆,你乖,一會讓你媽買糖給你吃!”

  外婆的腦子不靈光了,思維嚴重混亂,老當他媽媽還活在人世。在這心情格外低落的時刻,喬穆一聽到“媽”這個字,眼眶忍不住發紅。

  像哄小孩般陪外婆說了一會話後,喬穆才到隔壁房間去安慰淩明敏。這次的事她損失很大,那台筆記本電腦還是暑假初她找她爸要了八千塊錢買的,才用了一個多月就被偷了。她不生氣才怪。他勸她別氣了:“丟了就丟了,再生氣也找不回來,反而還氣壞了自己。好了,別生氣了,明天我買一台新的電腦送給你。現在笑一個好不好?”

  淩明敏一個翻身坐起來,笑得牽強:“不用,你的錢還是省著花吧。你還有兩年大學要上,現在又帶著你外婆生活。喬穆,你的錢已經不多了吧?”

  喬穆默然。的確,他手頭上的錢已經不多了。父母去世後他得到了近十萬塊錢現金的遺產,還了舅舅當初墊付的三萬塊錢的搶救費後還剩六萬多。這六萬多塊錢就是他大學四年的全部費用。要交學費要租房子要用於衣食住行的各種開支,現在帶著外婆一起生活還得花錢請保姆。雖然他也課余打工賺錢,但畢竟出得多進得少,銀行卡裏的錢一天天少下去,現在帳目上已經只剩兩萬多一點了。

  “喬穆,”淩明敏放柔聲音,“我覺得,你還是把你外婆送回你舅舅那去吧。現在你根本還沒有能力照顧她,反而把自己的生活也弄得一團糟。”

  一團糟——這是淩明敏對她和喬穆目前生活的最大感受。

  自從喬穆和舅舅鬧翻把外婆接過來同住後,他們曾經浪漫甜蜜的二人世界成了“三人行”。中風癱瘓生活不能自理的外婆吃喝拉撒全要人照應,淩明敏得幫著他一起伺候老人。喂水喂飯,穿衣穿褲,洗頭洗澡,這些都還罷了,她尤其受不了的是外婆大小便失禁。即使用紙尿褲可以避免洗尿布之苦,但更換尿褲時還是得為外婆清洗下身,那些臭烘烘的排泄物每次都洗得她想吐。

  淩明敏不能不感到厭煩。她還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女孩,從小嬌生慣養,在家碗都沒洗過一個,和喬穆戀愛同居後才開始為心愛的人學著洗手做羹湯。一個原本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嬌小姐,愛一個人愛到願意為他下廚,笨手笨腳地和鍋碗瓢盆打交道,毫無疑問她是愛喬穆的。可是她的愛,尚不曾到愛屋及烏的地步。她沒辦法像喬穆一樣愛他的外婆,畢竟那不是她的外婆。

  喬穆當天把外婆接回來時,淩明敏心裏就不大高興,只是不好說他。一來他已經和舅舅鬧得很不愉快,如果她再說什麽只會火上加油;二來她也知道他對他外婆的感情。只能先按捺住性子,想著讓外婆住上一段時間後,再慢慢說服他把外婆送回舅舅那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