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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葉理直氣壯:“是我的錢我為什麽不要?我也不會多要,但該是我的一分也不能少。我聽說這種情況下,我爸的遺產首先是分一半給你媽,另一半由我們姐弟平分。也就是說我可以分到存款的四分之一。怎麽樣?你們要不要跟我去銀行試著取錢?我是無所謂,錢早取晚取都少不了我那一份,不過你們可就等著錢用呢。”

  事已至此無可奈何,穆松只得跟著喬葉去銀行取錢。跟銀行職員說明情況後,喬葉試著輸了幾組密碼,終於有一組對上了,順利地取出七萬多塊錢後,喬葉毫不客氣地拿走了她應得的數目。

  從銀行出來,穆松揣著一包錢準備打車去醫院時,喬葉在他身邊慢悠悠開口:“我問過醫生了,都說她這種情況縱然保住了性命也會癱瘓,搞不好就是一植物人。你們還有必要繼續搶救嗎?不如放棄治療算了。”

  穆松身子一僵,穆蘭的情況醫生已經如實對他交過底,傷勢非常沉重,即使搶救過來了,最好的結果也是癱瘓在床,最壞的結果是成為植物人。他聽得心亂如麻,再三央求醫生盡一切力量爭取最好的治療結果。雖然明知希望微乎其微。

  “可能我這話你會覺得不中聽,但我說的是大實話。老實說,她撞成這個樣子還不如當晚跟我爸一起撞死算了,這樣不死不活地拖下去,她受罪你們也受罪。”

  穆松霍然扭過頭瞪著喬葉,他有心想要狠狠地罵她幾句,但不知為何又罵不出來。或許因為她的話雖是很不中聽,卻又是血淋淋的現實,現實就是如此不堪。

  喬葉坦然冷靜地迎視著他的目光,索性把想說的話統統倒出來:

  “這些年來喬穆學電子琴鋼琴雙排鍵,學費呀,在上海生活的開支呀,加起來只怕也有幾十萬了。我爸掙的錢基本都花在他身上了,還不夠用。我知道還有不少是你們穆家出的錢。聽我爸說,你們家文革期被抄家時有一小匣子金條沒有抄走,所以還保住了一點家底。不過這些年來應該也都花得差不多了吧?你姐現在的情況是生是死還未可知,如果花了錢能搶救過來也罷,最怕的就是人財兩空。更何況她這種情況救活了又怎麽樣?要麽是植物人要麽是癱子一個,更耗你們的時間精力金錢。而且在醫院長期治療下去可還要花不少錢,她的醫療費目前在長機廠又報銷不了,由你來墊又能墊得了多久?要我說就幹脆不治了,放棄治療,免得人財兩空。”

  “你們是她的親人,可能會覺得做這樣的決定太殘酷,但在我看來放棄治療是最理智的行為。我爸那五萬塊定期存折我知道他是為喬穆上大學留的。別看他當了那麽多年廠長,他當廠長的時候可是撈不到什麽油水的。後來雖然調任了副局長,但機械局也只是清水衙門,他賺不到什麽大錢。況且還要供一個學藝術的兒子,藝術這玩意最燒錢不過了。這五萬還是他為寶貝兒子好不容易存下的大學學費,如果你拿去給穆蘭治療估計花不了多久就全花光了。那喬穆還要不要上大學?或者由你這個舅舅資助他上大學?我之前可聽我爸說過,你老婆在上海也下崗了,你家的情況也不好。穆蘭若是救不過來還好些,若是救過來了,這個癱瘓的姐姐還有求學的外甥都只能依靠你了。你負擔得起嗎?”

  這些問題穆松自己私下裏不是沒有想過,但都不敢深想下去,如鴕鳥般自欺欺人地拒絕面對那些難以解決的難題。這一刻,喬葉卻在他面前把種種糟糕的可能性結果統統說穿了。下意識地捏緊手裏裝錢的提包,他心臟仿佛也被一只無形的手緊捏著,悶悶的,沉沉的。

  從銀行回來,穆松直接去見了主治醫生,和他一番長談。最後醫生說:“病人的情況的確很棘手。一來不能保證能救活,二來即使救活她這種情況也多半是植物人一個。所以你們家屬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你們想放棄治療那就簽字出院吧。”

  但是穆松不知道怎麽跟喬穆開口。他還沒想好,喬穆先來找他了。他聽護士說舅舅已經回來了,正在醫生辦公室,趕緊跑過來找。一見到穆松他便急切地說:“舅舅,你把錢分給喬葉了嗎?剛剛淩明敏的爸爸來了,他聽說了喬葉要分錢的事後說這種情況財產不是像她說的那樣分。我爸存折上的錢首先有一半是屬於我媽的,剩下的一半才是我們三個平分。她剛才是欺負我什麽不懂騙我。舅舅,我們該怎麽辦?”

  這些法律方面有關遺產分配的細節穆松也不太懂,聽這麽一說方知被喬葉多拿了錢。不過目前他要和喬穆詳談的不是這個,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