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好在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自沈府回來,白玉便一直把自己關在臥室裏,誰也不見,誰也不理。

九娘得知白玉自沈府回來,便過來打聽情況,順便看看能否討點好處,結果連白玉的面沒見著,就被清音等人以白玉已經睡著為由打發了,九娘雖是怨惱,卻無可奈何。

雖然不知曉緣由,但煙兒覺得她家姑娘應該在生她的氣,昨日也許出了挺嚴重的事,煙兒想到自己當時在貪玩,心虛得沒敢去白玉面前露面,只讓清音去勸她吃早膳。

清音端著早膳進臥室時,白玉和衣面朝裏側斜躺著床上,已經換過一身幹凈整潔的衣裳,也沒有蓋被子,好似睡過去的模樣。

清音一時也不好叫醒她,躡手躡腳地走進床旁,正準備幫她蓋被子,見她香肩微微顫抖,隱隱約約還聽到抽泣聲。

清音愣了下,動作頓住,隨後改說道:“姑娘,你吃點東西吧。”

白玉聞言靜了幾秒,才壓抑著聲,低道:“我不餓,東西放在桌上,我餓了自會吃。”

白玉背對著她說,也不瞧清音一眼。

清音聽著她那聲,有些沙啞,帶著點鼻音,像是哭狠過後的聲音,不禁感到擔心,也不知道她在沈府發生了什麽,問煙兒,煙兒支支吾吾,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清音站了會兒,卻下了閣樓吩咐小丫鬟打了一臉盆水上來,掩上門,將水端到她床邊,擱在旁邊幾上。

清音望著她那纖瘦背影,柔了語氣道:“姑娘,擦把臉吧。”

白玉聽著她的聲音沉默片刻,心裏忽嘆一聲,坐起身,靠著床榻,低垂美眸掩著眸中情緒,撫弄著指甲,輕聲道:“你何必管我?”

清音沒有回答,持了巾帕,沾了水,擰幹後遞給她。若是早先,清音大可不必管她,但如今她對她亦有情義,沒辦法不理會她。

白玉接過她遞來的巾帕,呆了片刻,才往臉上略微拭了拭,淚痕才消不到一刻,眼眶莫名地迷蒙了一片,沒人關心她時,倒不覺什麽,一旦有人關心她,她心中便感覺一陣酸澀。

白玉少時在吳府受過欺辱毆打,然那都是十分久遠的事,後來學會算計,便不曾再被人欺辱,入京後成為頭牌舞姬,盛名之下,更是受人追捧,那些富室豪門的公子,慕她容貌舞藝,備著厚禮求見,都難見她一面,就算那些當大官的,哪怕內心只當她是風塵女子,表面亦是給足了她面子,吹捧著她。

如她意,她見,不如她意,她不見,遇到討厭的,還起興捉弄他一兩下,偶爾遇到逞勢欺人的,虛與委蛇陪個笑臉,便息事寧人了,何曾受過昨日那般侮辱,被秦氏下藥,被男人當著面婊-子騷-貨的辱罵、毆打,險些失身。悔恨自己一時沒拿穩主意,輕信她人,被賺入局,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她所有算計都用在男人身上,卻沒想到到頭來亦被一個女人這般算計。

只是,她至今想不通秦氏為何要下藥害她,她與她本是無冤無仇。

許是從小缺乏母親的疼愛,秦氏待她的熱情殷勤,偶爾令她產生一股恍惚感,她拿秦氏當長輩來尊敬,卻沒想到她完全是裝模作樣,虛情假意!

想到此,白玉又是一陣難受,不知想起什麽,心中百感交集,好似酸又好似苦。

在清音眼中,白玉向來陰晴不定,喜怒無常,嫵媚風情是她,矯揉造作是她,肆意妄為亦是她,唯獨如此憋屈隱忍這一面,清音還是第一次見,想到她回來時,衣衫不整,鬢亂釵斜的模樣,不由得擔心她在沈府是否遭遇了十分難堪的事。

“姑娘昨日在沈府發生了什麽?”這是清音第一次過問白玉私事,語氣平靜中透著難以掩飾的關切。

白玉素來是好面子的,這種恥辱之事卻只能一個人藏在心底,哪能與人說,白玉美眸懶擡,聲音亦無力:“無事,你不必擔心,我有些累,想再歇息一會兒,你出去吧。”

清音見她不願意說,也沒再勉強她,只婉勸道:“那姑娘吃點粥再睡吧,你沒吃早膳。”

“放那吧。”白玉已經倒回床上,朝著裏面,只是虛著聲道,她胃裏犯嘔,根本沒食欲。

清音無奈,唯有將早膳拿回廚房熱著。

庭院樹上的夏蟬哼唧哼唧噪個不停,叫人聽著無比煩悶。

白玉躺在床上並無睡意,仍在自顧自地亂想著,懊惱著,想著此事若是傳出去怎辦?越想越後悔不叠,越想越心驚膽戰,背後都冒起了冷汗。

白玉的擔憂最終成真了。

只是傳出去時,卻變了個味。

那時才午後,翠嬌趕來吟月閣,白玉才知出了事。

白玉與翠嬌與關系甚好,聽聞翠嬌登門來,且說有重要之事要說,只能叫人請她入臥室。

翠嬌一進白玉的臥室,便看見白玉倚靠在榻上,見她一來,白玉淺淡一笑道:“你今日怎的有空過來我這?”說著便叫清音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