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似乎在生氣。

這日傍晚,白玉用了晚膳,無甚麽事可做便命丫鬟在裏後樓裏擺設張斑竹榻,獨自一人研究詩文。

煙兒來到後樓時,白玉手支香腮斜臥榻上假寐了起來。

煙兒躡手躡腳地走到她身旁蹲下,見白玉未被驚醒,圓圓的大眼睛閃過一抹促狹,她小心翼翼地抓起她胸前的一綹秀發,兩眼賊兮兮的,正要撓她。

“煙兒,胡鬧。”白玉驀然把眼兒一睜,嬌斥道。

煙兒呵一聲,嚇得摔了個屁股蹲兒,不由氣呼呼地瞪向白玉。

白玉格格一笑,將手上的《詩集雜選》往身後一扔,裊娜起了身,伸一伸懶腰,掩唇輕打了個哈欠,餳著眼兒,笑著抹了下她的鼻子,說道:“就你這三腳貓兒,還想戲弄奴家呢。”

“姑娘裝睡哄我呢。”煙兒不滿地嘟噥,拍拍屁股起身,“都這麽大人了,還這麽愛玩。”

“你這丫頭呀,就喜歡反咬人家一口。”白玉剛要動動腿,只覺得腿又麻又軟,黛眉蹙了蹙,“煙兒,我這腿軟得厲害,你幫我揉揉。”

“你又哄我呢。”煙兒不信她。

白玉笑道:“不哄你,今日去參加李大人的壽宴,原定跳兩支舞,後李大人要求加了一支,我沒辦法不從啊,要掙錢養家不是?許久不曾在一天之內跳那麽多支了,腿真的又酸又軟,好煙兒,你快來幫我揉揉。”

煙兒這才信她的話,笑嘻嘻道:“我有一好消息,保準姑娘你一聽啊,腿絕對不軟了。”煙兒把藏在懷中的柬帖遞給她,“喏,是沈大人差人送來的。”

白玉怕煙兒笑話她心急,急伸出的手改作掩唇輕咳,方緩緩伸手去接,親手拆開一看,眸中波光一蕩,嫣然一笑,竟軟著腰肢倒在煙兒身上,喁喁私語道:“不好,腿更軟了。”

“姑娘,瞧你這德行,我都沒臉看啦。”煙兒被她這嬌眼生春的情態弄得渾身起雞皮疙瘩,“沈大人是給姑娘你寫了什麽肉麻情信不成?”

她倒希望是甜甜蜜蜜的肉麻情信呢,可惜不是,白玉輕嘆一聲:“他邀請我後日去參加宴會。”只是還要等上一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煙兒覺得她家姑娘真的是色令智昏了,不過參加個宴會也如此激動興奮,“姑娘,您這麽想見那沈大人,直接去找他就是了。”

“煙兒,女人過於主動,男人是不會動心的,要若即若離,欲擒故縱,男人才會對你欲罷不能。”白玉內心想的卻是,她倒是想去呢,然此事要是傳出去她還如何在舞場中樹立“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的形象?

我看是人家對你若即若離,欲擒故縱,而姑娘你欲罷不能哩,就姑娘你最主動,屬您最沒資格說這話,煙兒在心裏謗道,臉上卻笑嘻嘻:“是,姑娘您說的對。”

白玉想了想道:“煙兒,你去請莊師傅過來。”

“姑娘,你幾櫃子的衣服還不夠你穿嗎?”煙兒懶洋洋不大想去。

白玉伸出纖指點點她的額頭,嗔笑道:“有我的自然也有你的,還有清音,也給她做幾件,底下的小丫頭們也一人給做一件新的衣裳。”

“姑娘真是大方啊。”煙兒聽前半句心中歡喜,一聽也要給清音做幾件,心裏又不大痛快了,這才幾天啊,清音就和自己平起平坐了,煙兒不情不願地回道:“是,奴婢這就去。”

晨曦透進臥室幾縷,正是清晨時分,白玉已坐在妝台前梳頭勻臉,煙兒拿著一朵剛從花園折下,仍沾著曉露的海棠回到臥室,將它放在妝台上。

白玉將她摘回的海棠花斜插雲髻上,道:“煙兒,你去看看,沈府的轎子來了沒?”

姑娘啊,這才清晨啊。仍記得初次去沈府,她家姑娘是能拖就拖,哪像如今,恨不得背插兩翼立馬飛到沈府。

“是。”煙兒覺得自己在她家姑娘心目中,越來越無足輕重了,煙兒心裏哀嘆口氣,轉身離去,剛過門口,身子不禁一抖,而後扶著門,捂了捂肚子,雙眉皺了下,突然哀嚎一聲,:“哎呦,姑娘,我肚子疼,疼死我了。”

白玉聽她哀嚎,不由放下手上簪子,走過來查看她情況,見她面色紅潤,兩眼有神,喊得也是雷聲大雨點小,頓時沒好氣道:“裝,你繼續裝。”

煙兒捂住肚子一抽一抽的,五官扭曲道:“姑娘啊,煙兒肚子是真疼得厲害,可能是早膳吃了不幹不凈的東西,姑娘啊,今天不如讓清音陪你去吧,她現在身體已經無大礙的,總不能讓她一直吃白食吧。”

白玉伸手在她小腦袋上鑿了個爆栗,“行了,別做作了,就你那點小心思還逃不過我的眼。”在煙兒氣呼呼地瞪向她之際,又笑道:“罷了,今日就讓她去吧。”

沈府桃園。

沈墨依舊是在臨水閣宴客,請的主要是朝中一幫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