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幾日後。

花園內。桃紅柳綠,陽光和煦,翠鳥啁啾在柳梢頭,紫燕愜意地穿梭徘徊於花間,清風徐徐,空氣中彌漫著馥郁花香。

“煙兒,今天可有沈大人的請帖送來?”白玉問。

“沒有。”煙兒跟在她背後,仗著她看不到,吐了吐舌,每天都是同樣的問法,她家姑娘不煩,她都煩了,有的話她早就拿出來了,還能藏著掖著不成?又不是甚麽好吃的東西。

白玉笑意盈眸,似沒怎麽在意的模樣,彼時,她腳傷已無大礙,她搖著輕羅小扇,扭著水蛇般的腰肢,蓮步款款往亭子而去。

天兒不冷不熱,白玉僅穿了件軟羅青衫,內罩素色抹胸兒,下系一條緋色落花流水裙,半發盤了個斜髻,簪一朵蘭花,後面披散下來的秀發用白絲帶隨意一縛垂在胸前,淡淡妝容,去了脂粉膩香,多了幾分清雅。

園子裏有幾個小丫鬟在捉蝶玩,看到白玉來,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她,都看呆了。

白玉秋波慵溜了一圈,停在一身著豆綠衫兒,梳著丫髻的小丫鬟身上,她坐在亭子內歇腳,卻時不時地擡起頭來偷覷白玉,旋即又害羞低下頭去。

白玉步上亭子,一只纖纖玉筍尖兒伸了過去,搭在了她的肩上,黛眉微揚,盈波笑道:“可曾見到翠嬌姑娘?”

那小丫鬟是九娘剛剛買來不久,不過十一二歲,未諳男女之事,見白玉這挑逗勾人的媚態,不由地臉紅起來,又覺得她這般樣子十分好看,眼睛便眨也不眨的望著她,一時忘了回答。

白玉用羅扇掩了朱唇,笑:“小丫頭,奴家好看麽?”

那小丫鬟回過神來,通紅滿面,“好……好看,姑娘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白玉柔若無骨地靠著煙兒,格格笑起來,媚眼盈了氤氳。

這時另一面目機靈些的丫鬟急急上前拉了拉她,然後恭敬地向白玉回答道:“回白玉姑娘,翠嬌姑娘昨晚被寧遠侯叫去陪宴了,留宿在了寧遠侯府,至今尚未回坊。”

白玉自煙兒身上撐起,笑道:“怪不得見不到人影兒。好了,你們繼續去玩吧。”

那機靈丫鬟於是拉著那小丫鬟一齊行禮退下,只留下煙兒一人服侍,白玉坐在美人靠上,一手托著香腮兒看那幾名丫頭捉蝶,一邊笑道:“那季侯爺雖將近花甲之年,卻姬妾滿堂,且心態如年輕人。我見他日日設宴請客,醉酒笙歌,直鬧到半夜也是常事,竟不見有掏空之相,實在是奇事。”

說起來這季侯爺季沖是個世襲公侯,他沒什麽好說的,純粹沾了祖上的榮光,其祖父當年隨□□開國,立下汗馬功勞,建國後被封為衛國公,子孫世襲,其祖父死後,其父便襲了衛國公這爵位,其父也算能幹,當了一品將軍,先後打過幾場勝仗,只是為人粗鄙,後言語犯上,被降封為寧遠侯,但在朝中重臣中依舊有幾分威望,到了季沖這一代,四海升平,幹戈不起,朝中重文輕武,寧遠侯在朝中已經沒了影響力,不過享有一個爵位,擁有萬貫家私而已。

這季侯爺也不知損了甚麽陰騭,雖妻妾成群,也卻未得一子半女,唯收了一義子在身邊。

“所以說心態決定一切,人呀,千萬不能夠把心全系在一個人身上,整日的為這個人傷春悲秋,如此容易傷心傷身,芳年早衰,最好的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如此方能保持年輕貌美,活力無限。”煙兒嘻嘻笑道。

“……”白玉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煙兒被她看得心虛,眼兒亂瞟,就是不敢同她對視。

片刻,白玉忍不住道:“你見我傷春悲秋了麽?”

煙兒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笑得無辜天真,“姑娘,我說的不是你,只是就季侯爺的事有感而發。”

白玉沒好氣地嗔了她一眼,“你去學說書吧,能演會說,最合適你不過。”

“姑娘,你一會兒叫我學唱大戲,一會叫我學說書,姑娘,你拿我當猴耍呢,我不要理你了。”煙兒撅起嘴嘴兒,一跺腳憤憤離了亭子。

白玉搖搖頭輕笑,這丫頭不僅伶牙俐齒,還愈發的喬張做致了,忽然耳邊傳來幾陣淒厲的叫喊聲,黛眉一動,而那幾名小丫鬟剛剛還在玩,如今卻聚在了一起,嘁嘁喳喳不知在討論什麽。

“煙兒,回來。”白玉喚道。

煙兒身子頓住,回頭不滿:“作甚?”

白玉笑盈盈地朝她勾勾手,語氣誘惑:“奴家記得臥室抽屜裏放有小香鋪的蜜餞。”

煙兒兩眼頓時一亮,笑嘻嘻地回到白玉身旁,“姑娘,有什麽吩咐麽?”

白玉心中好笑,“你方才有沒有聽到有女人的哭叫聲?”

“好像是聽見了。”煙兒點點頭。

“你去問問那幾名丫鬟,看看她們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白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