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第3/6頁)

“欸,此言謬誤,知州對我多有誤會。”梅萼清忙搖頭,拖了拖屁股下的椅子,道,“知州這幾日好生風光啊,普渡寺山門上官賊大戰,遊舟又擺鴻門宴,下官聽得真是心神激蕩啊。棲州百姓有了知州,真是撞了大運啊,有知州在此,何愁棲州不能興旺?”

樓淮祀懶洋洋瞄了梅萼清一眼,也拖了拖椅子坐過來,道:“老梅,你這言行大大不妥啊。是不是有求於我,如我想撈好處,事先便要拍拍馬屁,拍得人通體舒暢了,萬事都好商量。”

梅萼清責備地看他一眼:“知州果然對我多有誤會,老朽看知州風聲水起,老懷大慰。”他壓聲,“知州,幾時動手。”

“什麽幾時動手?”樓淮祀裝傻。

梅萼清嘿嘿笑:“知州不厚道了,知州清剿匪徒,屆時棲水必然紅血,為免傷及無辜,老朽總要有所防備。”

樓淮祀不松口:“哪裏要剿了,我這人最不喜動刀動槍了,我現在也不過守株待兔,就怕賊匪上門劫人。”

梅萼清有聽當沒聽,自顧自道:“知州,我知你定有妙計在手,但,擒眾賊如網魚,一網下去,豈能盡網?總有一二漏掉。他們熟悉水道,一逃三四裏,躲藏起來,暗地為禍,真如芥癬之疾,春風吹而生。”

樓淮祀悟了:“老梅有話直說。”

梅萼清撫須:“老朽在棲州也當了幾年的官,對縱橫交岔的水道也頗為熟悉,更願為知州分憂,自請清剿逃逸的匪徒。”

樓淮祀滿腹懷疑:“你要跟著剿匪?你老胳膊的,能剿匪嘛。”

“總能指個道。”梅萼清道。

“指道?指道要你這個一縣長官出馬?棲州再缺人,也不至於如此。”樓淮祀搖頭,:“再說了,萬一你傷了,殘了,我去哪找人給澤棲補空缺?”

梅萼清笑道:“不過抓捕幾尾小魚,能有什麽危險。自知州來了之後,増兵増馬,只這用人的地方卻是不少,江上要巡兵,城中要戒嚴,脂田那雖用不著棲州防護,可到底息息相關,多少也要意思意思。嘶,這麽一扒拉,唉喲,知州手頭上的人手就大大不足嘍。”

樓淮祀輕哼一聲,別說,還真是。因著事出突然,榷場逢個尾巴,好些商戶的商船都還在棲州沒有離開。這些人不能出事,他得分出一批人來保護,不然,明年的榷場還有誰來?

“這個……嘛……”

梅萼清裝著恍然的模樣:“莫非知州怕我爭功?”

“放屁,我還缺功勞?”樓淮祀翻個白眼,心裏還是琢磨梅萼清是不是另有圖謀。

梅萼清笑道:“是是,不過,老朽確也有一二私心,趁此將縣中幾個兵拉出去練練手,機會難得啊。”

樓淮祀道:“萬一練沒了,你不會找我哭吧。”

“斷不至於此,斷不至於此。”梅萼清笑呵呵地擺擺手,“他們在旁邊揀些小魚小蝦,見見人血,縱有傷亡,也不會一條命都回不來。”

樓淮祀又狐疑地看了梅萼清一眼:“你這般篤定他們有去有回。”

“托知州的福,托知州的福。”梅萼清笑。

樓淮祀想了想,道:“也好,老縣令老在水道邊打躥,定通曉各處水路,肯來指路掃尾,我自是求之不得。”

梅萼清大喜,作了揖謝過,又興沖沖道:“啊呀,那老朽明日回澤棲,把縣裏的兵帶過來跟知州過過目,再領些兵器。”

“兵器也要我出?”樓淮祀郁悶。

梅萼清也驚愕:“這是自然,老朽只是芝麻綠豆官,連差役都用不起,難道讓老朽出?”

樓淮祀撇了下嘴:“各縣不也有軍備?”

“那值當什麽?幾把刀擺了,連副藤甲草盾都沒有。”梅萼清道,“澤棲,窮啊。要不,知州撥點銀錢下來修水堤水田?”

樓淮祀怒道:“剛在說剿匪的事,怎又說起農事來,再說,老梅剛從好些富商那坑了錢,怎好意思跟我伸手。”

“富商的錢都是為了血米造田,都有來路的,哪能分去做別的。”

樓淮祀道:“修堤也是為了田,算了,不能順著你的話拐。”

梅萼清大為遺憾地住了嘴,告辭後,隔日下午就從澤棲拉了一群雜兵過來。樓淮祀一看,好嘛,半數都是寡兒村的村童。

樓淮祀看他們年幼,道:“老梅,過了啊,他們能多大?你怎拉他們剿匪?”

梅萼清道:“無妨無妨,他們機靈著,別看他們年小,水性好,對四通八達的水道更是了如指掌,知州要是憐惜他們,不如這樣,他們要是抓得逃賊,厚賞一番,如何?”

樓淮祀看著一群要麽赤膊要麽赤腳,站成一排高矮大小不一的小雜兵們,個個臉上壓抑著興奮和激動。是去抓賊,不去遊玩,也不知這些小雜兵高興個什麽勁。

裏頭一個膽大的,問道:“知州,聽說割一個賊人的頭,有五兩銀子,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