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大義護體(第2/3頁)

就算顧驁真沒留,以侯賽因將軍這樣的梟雄,以己度人也是不會相信的。

顧驁沒提過這句威脅,侯賽因就當他是智謀段數太高、所以大家連點到即止都不需要,直接就把這份博弈心照不宣了,仿若武俠電影《英雄》裏,李聯傑梁超偉那種“意念決鬥”。

所以,只有顧驁活著,他才會跟侯賽因將軍一起共同害怕以色列人知道,將軍即將攫取的這筆威名,才是最沒有瑕疵的。顧驁死了,對方反而毫無顧忌了。

這是從最底層動機邏輯上,最最根本的共生共贏共犯,不存在信任瑕疵。

覺得有信任瑕疵的,都是腦子裏權謀算計少拐了道彎,沒算明白。

侯賽因將軍如今不但不會威脅顧驁的安全,甚至還會親自派出他自己的衛隊來保護顧驁,確保他在這兒一點別的意外都不會有。

只不過,如果最終證明顧驁野心太大的話,雙方這個合作關系就長久不了。侯賽因將軍也會認為顧驁不配引為自己的長期智囊來籠絡,只是這一次就事論事同謀。

而如果能證明顧驁的野心不大,或者事發偶然,雖然一次性給付的好處會小很多,卻可以放心交個長遠朋友。

能當到總統的人,沒一個會是大腦簡單的。

……

於是,經過縝密熟慮,侯賽因將軍最終換了個非常和藹的態度,與顧驁聊上了,一邊仔細觀察對方的反應:

“顧先生,能說說你為什麽會想到研究這個課題麽?你不會在來我這兒之前,還考慮過向其他中東國家的領導人兜售吧?還有,你贏得了伊拉克人民的友誼,如果你有什麽要求,可以盡管說出來。”

顧驁對此自然是有充分準備的。

他料到侯賽因會懷疑他的動機,然而他早就找了一個絕對天衣無縫的高智商借口:

“實話實說,我最初並沒有向您、或者其他任何人兜售這個研究發現的想法,只是偶然跟巴爾贊將軍在閑聊中,發現我們雙方在這個問題上可能有共同利益,才深入聊下去的。我一開始研究這個課題時的動機,根本不是拿來賣。”

“哦?此話怎講?”侯賽因將軍更加感興趣起來。

他見多了因為他手握大權和巨富,而來為他鞍前馬後辦事求賞賜的智庫專家。

但顧驁這種徹底撇清的說法,他倒還真是第一次見,因此頗為詫異。

“是這小子自命清高、假裝的?還是真的淡泊名利?總不可能是那種‘不遠萬裏來到伊拉克、為了伊拉克人民的事業而如何’的鬥士吧?”將軍心中暗暗腹誹。

這得是一種什麽樣的精神?

然而,就在對方的好奇升到頂峰時,顧驁大義凜然地揭開謎底、徹底洗清了嫌疑:

“您應該知道,在國內時,我是一名就讀於外交學院的高材生。也會介入一些頂層的理論宣傳研究工作。我在研讀理論戰線的古典文獻時,曾經為一個瑕疵扼腕嘆息過——

130年前,偉大導師Marx生前,在攥寫《德意志意識形態》時,就曾多次提過:他不是猶大人。他的理由是,他不信猶大教,他是無神論者!但是,因為當時猶大還被認為是一個血統概念,以至於100多年來偉大導師始終被汙名化為猶大人。

所以,我就起了念頭,研究猶大這個概念,究竟是信仰層面的,還是血統層面的。然後我找到了特拉維夫大學一位名叫施羅莫的年輕教授的早期成果,還找到了一些別的期刊。在我有心尋找針對性證據的過程中,就被我發現了今天這些真理。

因此,等您將來公布這一系列研究成果之後,我方也可以順勢為Marx正名——他如他自己期望的那樣,不是一個猶大人。因為猶大不再是一種血統,而是一種信仰。

血統是與生俱來、不以後天意志為改變的,父母是什麽種族,子女就是什麽種族。但信仰是自由的,每一個人無論他父母信什麽,他自己這一生中,都還有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

所以,作為一個中國人民的兒子,作為一個來自社會主義國家的戰士,我要為捍衛Marx同志的信仰自由而戰!在為這個目標奮鬥的過程中,我才偶然有了今天的發現成果!與之相比,縱然得罪了摩薩德、危及個人安危,又何足道哉!”

最後那半句伊方翻譯也不知道怎麽翻,就沒翻。顧驁也知道對方水平差,所以已經放寬了文言程度,否則他就直接吟詩了。

不過僅僅是前面那些話,就讓侯賽因將軍聽得肅然起敬,不禁熱淚盈眶。

原來,這背後是一個如此偉大的故事。

一想到自己竟然懷疑對方最開始研究這個課題的動機,侯賽因將軍竟然有些內疚和羞愧。

“真是難得的義士啊!我伊拉克要是能有如此勇氣的仁人志士,何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