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事交鋒(第2/15頁)

關天宇打著哈哈說:“什麽我定奪?不是交給你們大家討論嗎?說說,你們其他列席人員也可以說說。”

組織部長陳述年和市委秘書長張學文見二三把手發生嚴重分歧,不但尿不到一個壺裏,而且還公然叫起板來,也不好多說什麽,稍有偏向性,必定會得罪另一方,如果搞折中,搞不好反而把他們兩個人都得罪了,在這種狀況下,最好的辦法是裝傻。所以,這兩個人都裝起了傻,一個說,我還沒有考慮好。一個說,對趙守禮我還不太了解。

蘇一瑋早就料到衛國華會在關鍵時刻出面為白金本說話,果不其然,只是沒有想到的是,他對趙守禮的意見竟然也這麽大。很顯然,衛國華表面上在說趙守禮,實際上是在說他。他知道,他與衛國華之間的較量也許從現在開始,已經變為公開的對決了。當然他也非常清楚,這裏面沒有誰對誰錯,只有誰勝誰敗。如果在這個問題上輸給他,就意味著他在市委這邊將會永遠形同虛設,以後別想有自己說話的份兒,他自然不會就此聽之任之。他笑了一下說:“剛才聽了國華同志的意見,覺得有道理。說實在的,我們都有過任用幹部的經歷,也有過被上級領導選拔調整的經歷。對於具體的幹部,要做具體的分析,就像黑旋風李逵在水中敵不過浪裏白條,浪裏白條在陸地根本不是李逵的對手一樣,只要用對了地方,也許他能夠發揮更大的作用。我這樣說並不是有意貶低誰,也不是有意擡高誰,我覺得像趙守禮這樣的同志社會交往廣,人緣關系好,尤其是迎來送往,搞搞接待,疏導關系,比較適合。另外政府這邊還不像市委這麽單純,雜七雜八的事兒比較多,動不動就是群眾上訪,單位告狀,也得有一個善於協調和處理各種復雜場面和事務的人來管理,我提議讓他當政府秘書長也是基於這方面的考慮。至於算不算提拔我倒沒有多想,因為從職務上講,政府秘書長充其量還是處級幹部,並沒有提上去。至於白金本,也許是塊好鋼,但是,從愛護幹部的角度出發,調離建委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氣象局不適合,市委這邊也可以考慮考慮,政研室或者精神文明辦公室不是也有位子嗎?可以考慮加強這方面的領導。”

蘇一瑋說完,會場上立刻出現了冷場。蘇一瑋心裏清楚,他的回答同樣使衛國華始料不及。尤其“從愛護幹部的角度出發”這一句,很有殺傷力。有了這樣的話,誰如果再偏護,那就明顯地帶有了傾向性,而且還要擔負起以後的一切相關的責任。他之所以說這樣的話,並不是當做一個噱頭來嚇唬別人,他的確是聽到了不少有關白金本的風言風語,也從市紀委那邊聽說有人寫過他的告狀信。他看著大家都默不做聲,知道他的話的確起了作用。

衛國華當然不可能就此沉默下去,如果沉默下去,就意味著他宣告失敗,也意味著他的愛將白金本有經濟問題。他非常清楚,蘇一瑋在不露聲色中用了一個最惡毒的詞語,就是“愛護幹部”。在官場中的人都明白,一個“愛護”,含義非常深遠,言下之意就是說,他很快就會出問題了,我們必須要“挽救”,否則,就有可能徹底被“斷送”。然而,你要抓他的話柄來論是與非,似乎又不好抓,“愛護”是廣義的,對誰都可以說,主要是說的方式不同話的含義也就不同。他知道,此刻如果不把他的觀點反駁回去,以後他這個副書記在市委這邊將會變得無足輕重。於是便說:“怎麽說哩,愛護幹部是沒有錯,我們要愛護,不僅僅對白金本一個幹部要愛護,對其他幹部,包括趙守禮這樣的幹部更要愛護。在場的人都清楚,西川的幹部,無論是地級幹部還是處級一把手,幾乎誰也免不了有被別人寫匿名告狀信的可能性。在這個問題上,市委一貫很明確,凡是匿名信一概不予理睬,如果確屬有檢舉人姓名的檢舉信,一定要認真查處,給檢舉人一個滿意的答復。如果檢舉純屬事實,檢舉人還可以得到必要的獎賞。所以,在愛護幹部問題上我們要同等對待,沒有厚此薄彼之說。一瑋同志這樣說,是不是對白金本太偏愛了?太偏愛了不好,容易走極端。如果你是一位普通幹部倒也罷了,而你是代市長,過分的偏愛往往會影響一大片人的情緒,尤其是當你的個人傾向轉化成組織決策的時候,已經不再是你個人的了。”

蘇一瑋聽著,心裏一陣陣冷笑,看來,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他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不反駁回去,以後自己在市委這邊還有什麽威信可言?你這個市委副書記還有什麽作用?等衛國華一說完,他又接了說:“謝謝,國華同志給我們大家上了一課。其實,這些道理在座的每一位未必不懂,大家都很清楚,一些本來非常簡單的道理,我們一旦把它復雜化了,就變得耐人尋味了。一個處級幹部的變動本來是一道非常正常的工作程序,如果人為地附加一些別的因素,也就復雜化了。我的建議畢竟是建議,還沒有形成組織的決策,倘若形成了組織的決策,也不至於對其他人造成影響和傷害。如果一個黨員幹部,連起碼的工作調整都接受不了,他還能接受什麽?如果連最起碼的組織原則都不懂,他還能有什麽作為?我想白金本同志還不至於如此,恐怕是國華同志太擔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