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功虧一簣(第3/17頁)

青春靚麗,花容月貌,加之舉止文雅,話語不俗,這個鄭玉蓉自然也就甚合魏德正心意,以後每次回到長城招待所的套間,鄭玉蓉進去燒好水,用紫砂杯泡上鐵觀音後,魏德正都要留她聊上幾句。也許是天天在官場上混,官員們說什麽都顧左右而言他,遮遮掩掩,語言幹癟,就是說幾句奉承話,也隔靴搔癢似的,難得到位,讓人聽著挺不舒服,哪像鄭玉蓉口吐蓮花,婉轉如鳴,給人的感覺那麽熨帖。

慢慢地,鄭玉蓉在大套間裏待的時間多起來,兩人變得無話不說了。

接觸多起來,魏德正就想對鄭玉蓉有深層了解,問她:“小鄭,自人住長城招待所以來,天天跟你見面,卻從沒關心過你,我是不是太官僚了點?”鄭玉蓉說:“魏書記心裏裝著全市老百姓,哪裏還有我小女子的位置?”魏德正說:“我這不是特意給你騰出位置來了嗎?聽你的口音,你好像就是維都城裏的?”

鄭玉蓉調皮地說:“英雄不問出處,何況我一個鄉下小女子,有什麽資格在領導面前自兜家底?”魏德正笑起來,說:“你這不是已將家底兜出來了嗎?我想你可能就是維都城外不遠鄉下的吧?如果來自太偏僻的鄉下,見的世面不多,難免膽小怕事;而城裏長大的女孩,又過於自信,往往不知天高地厚。你不同,沒有這兩方面的不足,卻集鄉下女孩的樸實清純和城裏女孩的從容大方於一身,實屬難能可貴。”

鄭玉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說:“我哪有魏書記說的這麽優秀?我只不過見魏書記平易近人,好打交道,才在您面前如此放肆。”魏德正說:“你這不是放肆,是放得開。我看你的年紀,大概也就大專畢業一兩年的樣子吧,也不知你學的什麽專業?”

這是一種隨意的帶著商量和探尋的口吻,讓鄭玉蓉覺得心頭暖暖的。她當然不會說自己學的幼教專業,不然還不露了馬腳?而是反問道:“魏書記問我學歷,是不是真的要推薦我去維都大學做教授?”魏德正說:“是呀,我已給我的同學打了招呼,他很感興趣,要我把你的學歷和專業報給他,他好拿到校務會上去通過一下,然後給你開調令。”鄭玉蓉說:“我是學聲樂的。”魏德正說:“維都大學正好有聲樂系。”鄭玉蓉說:“據我所知,他們的聲樂系好像只有民族唱法,美聲唱法也是近年才開的課,可惜我是學的通俗唱法。”魏德正說:“那沒關系,你可到那裏去開一門通俗唱法課嘛。”

鄭玉蓉忍俊不禁了,說:“不行不行,我這水平,要誤人子弟的。”魏德正說:“你說話都鶯歌燕語的,唱起通俗來,一定特別好聽。要不你先在我面前面試面試,我這裏通過了,就等於我那校長同學那裏通過了,你只管去做教授就是。”

像鄭玉蓉這個年齡的女孩,哪個不是唱著流行歌曲長大的?何況在幼專的那幾年,接受過不多不少的正規的聲樂教育,唱幾首流行歌曲自然是小菜一碟。鄭玉蓉張口就來,將田震那首《鏗鏘玫瑰》清唱了一遍。

魏德正這代人聽多了民族唱法的歌曲,對通俗歌曲不是特別感興趣,想不到鄭玉蓉的歌還真唱得不錯,圓潤清麗,富於質感,讓他耳目一新,覺得比田震唱的並不差。魏德正禁不住鼓起掌來,說:“今天我真是大飽了耳福。”

鄭玉蓉將書桌上一本攤開的雜志卷成話筒,對到嘴邊,說:“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各位現場和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今天鄭玉蓉個人演唱會到此結束!”然後手一擺,做個謝幕的姿勢,退了出去。

此後鄭玉蓉再到套間裏來燒水泡茶,魏德正心情好,時問也足夠的話,除跟她侃上幾句,偶爾還會鼓動她給清唱兩曲。

一來二去的,魏德正仿佛竟有些離不開鄭玉蓉的味道了,哪天鄭玉蓉沒在身邊晃動,便覺得不太習慣,像是丟失了什麽似的。如果是下縣或出差,過去總是隨遇而安,走到哪就住到哪,現在卻不同了,只要有可能,盡量往回趕。其實回到維都也沒有要緊事,無非是看一眼鄭玉蓉,喝幾口她泡的鐵觀音,聽幾句她哼唱的曲子。

這天在外參加一個招商引資洽談會,各項議程完成後,熱情的會議主辦方組織大型聯誼活動,其他與會人員都留了下來,魏德正卻借故開了溜。趕回維都已是十一點多。邁進長城招待所,鄭玉蓉還在值班。說是值班,其實就是值魏德正一個人的班.因為魏德正住進來後,三樓幾乎沒再入住過其他客人。所以只要魏德正沒回來,晚上不超過十二點,鄭玉蓉是不會離開服務台,去旁邊小房裏休息的。

像以往一樣,鄭玉蓉給魏德正打開門後,再泡好鐵觀音,又留下說了一小會兒閑話。考慮到魏德正旅途辛苦,鄭玉蓉待了沒多久,告辭要走。魏德正意猶未盡,說:“時問還早嘛,還不到十二點哩。”鄭玉蓉說:“您奔波大半天,也該休息了。”魏德正說:“這算什麽?我們這些人哪天不是東奔西跑的?這樣吧,給我清唱一首再走,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