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奔走抗爭(第2/19頁)

也許是這裏太清靜了,兩人都不忍心打擾大家,半天蘇雪儀才鼓起勇氣,蚊子般輕輕說道:“同志,打聽個人可以嗎?”幾個人都擡起頭來,面無表情望著她倆,也不吱聲,像是不知同志為何物似的。事實是大機關也好,小機關也罷,再也難得聽到同志這麽老土的稱呼了,據說只有相互開玩笑,將對方當做同性戀取笑的時候,才叫同志。

蘇雪儀哪知道“同志”二字還有如此高深的特殊含義?稍稍提高了嗓音:“同志,請問省長在哪裏上班?”那些人的目光顯得更加陌生陰冷了,仿佛不知省長為何物似的。蘇雪儀忙補充道:“我們是從維都市來的,想找省長匯報工作。”卓小梅也張開嘴巴,似在聲援蘇雪儀:“省長肯定很忙,能找到副省長也行。”

這才有人笑了,笑得很幹:“你們以為副省長就不忙了?”卓小梅有些尷尬,正想說句副省長自然也很忙,可我們有急事要匯報什麽的,那人的笑早已收走,伏到桌前,專心敲起電腦前的鍵盤來。其他人也都掉過頭去,各忙各的去了,再沒誰理睬二位。

她們只得知趣地出了門,到別處去打聽。進了好幾個辦公室,得到的待遇基本相似。兩人幹脆不打聽了,一層層樓找上去,若能找到省長副省長辦公室的牌子,麻了膽子往裏走就是。都說官越大越平易近人,說不定真的見著省長們,還會受到熱情接待呢。想想電視裏的大官,哪個不是親民如子的樣子?

奇怪的是將總共七層樓都走到了,也沒見到省長副省長辦公室的牌子。莫非省長們不在這棟樓裏辦公?兩人有些垂頭喪氣,拖著疲憊的腿腳下了樓,打算到別的辦公樓去碰碰運氣。

走出大樓,晃著腦袋四處搜尋,再找不到第二棟這樣顯眼的大樓,唯有一些兩層的蘇式矮樓,悄悄躲在梧桐古樟松柏之類的樹木後面,那麽高深莫測。兩人就認定省長們應該在眼前這棟樓裏上班,不可能在別的地方。

剛好有一個年輕少婦推著童車緩緩過來了,兩人便走上前,指著大樓,問是不是省長們上班的地方。少婦做了肯定,說:“這是政府辦公大樓主樓,省長們當然會在裏面辦公。”蘇雪儀說:“那我們整棟樓都找遍了,怎麽沒找到省長們的辦公室牌子呢?”少婦就笑笑,說:“省長們的辦公室又不興掛牌子,你們怎麽找得到?”

她們這才想起,樓裏至少有一半的辦公室都是沒掛牌的,便問少婦知不知道省長們在哪一層樓裏辦公。少婦搖搖頭,說她沒在裏面上過班,只知道省長們在這棟樓裏上班,到底在哪一層,那就不得而知了。望著少婦推著童車遠去,最後消失在樹林深處,兩人還在原地站了半天,猶豫著要不要再進去尋一次。好不容易到了省長們辦公的大樓,連省長們的辦公室都沒找到,回去怎麽向園裏的職工交代?兩人咬咬牙,再次往樓前的台階上爬去。

就在她們快上完台階時,意外發生了。只聽轟隆一聲巨響,腳下的地球像是被誰狠命擂了一錘,重重一抖。兩人頭都大了,耳膜好像已被震破,腦袋裏嗡嗡亂叫。擡眼前顧,只見才數米遠的樓廳裏濃煙滾滾,高大的玻璃門震得稀爛,玻璃渣滿地都是,人們亂作一團,蹦的蹦,竄的竄,喊的喊,叫的叫。還有慘厲的嚎聲從濃煙裏傳出來,夾著硝藥和燒焦的肌肉混雜而成的異味。

卓小梅和蘇雪儀還傻著,樓廳裏和大門外早已被人塞滿。也就眨眼工夫,消防車和救護車,還有防暴武警車,仿佛從天而降,呼嘯著開了過來。車沒停穩,車上警員便紛紛落地,飛速沖上台階,將樓廳控制起來,只給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留一條人縫。原來還站在台階上層的卓小梅和蘇雪儀,現在早被擠到一旁的草地上,沒法近前。

兩人茫茫然看著熱鬧,不知發生了什麽。深感遺憾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阻在門外,沒能再次進去尋找省長們。她們意識到,至少今天已經沒有這種可能了。

這熱鬧多看幾眼,也便無趣起來,只得退下,往來時路走去。剛出大門不遠,身後便開過兩輛軍車,跳下數十個真槍實彈的戰士,分列於省政府大門口兩側。兩人暗想,今天的爆炸事情看來有些嚴重,不然也不會弄得這麽戒備森嚴。

穿過地下通道,走進小巷,卻見兩旁的市民們興奮異常,三人一夥,五人一群,有滋有味地議論著什麽。側耳而聽,好像正是說的省政府裏的爆炸事件。回到招待所,幾個服務員也紮作一堆,嘀咕著,興致勃勃的樣子,請她們開門,也沒人理睬。喊了數聲,才有一位服務員走過來,卻是滿臉的不情願。

服務員扭動鑰匙開門時,卓小梅故意問:“剛才你們不是在開會吧?”服務員說:“開什麽會嘍?你們沒聽說省政府出了大事?”卓小梅假裝驚訝道:“省政府出什麽大事了?”服務員說:“有人炸了政府大樓,據說死傷不少人,連一位副省長的手都被炸斷了。”卓小梅說:“有這麽嚇人嗎?不是訛傳吧?”服務員將鑰匙從鎖孔裏抽出來,不滿地瞥一眼卓小梅,說:“怎麽是訛傳呢,大家都在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