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6/11頁)

於建國在公安部門工作,了解昌寧縣的一些事情,說:“那是特殊情況,昌寧縣剛好出了小煤窯瓦斯爆炸事件,死了十多個人,縣裏幾位主要領導降的降職,調的調走,留下了空缺。”羅小扇開玩笑說:“說不定昌永縣也會出現一些特殊情況,這樣谷書記進步不就快了?”於建國說:“你這是站著說話腰不疼,現在正處於重大變革時期,社會矛盾多,在地方上做官實在不容易,能保一方平安就萬幸了,誰希望出現特殊情況?”

沈天涯贊同於建國的觀點,說:“靠出現特殊情況進步,有時恐怕會引火燒身,累及自己,還是紮紮實實為老百姓做些事,有了政績政聲,組織上總是看得到聽得到的,組織部門不是常說,金獎銀獎,不如老百姓的誇獎;金杯銀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麽?”

說得在座的都笑了,誇沈天涯適合做組織工作,應該調到組織部門去。羅小扇對谷雨生道:“你這個副書記讓給天涯算了,他管起黨群來估計不會比你差。”沈天涯笑了,說:“我這不是為雨生助興麽?”於建國最是憂國憂民,認真地說:“天涯說的當然是正理,只是如今靠真正的政績政聲上去的並不太多,好多的所謂政績政聲都是虛構的,不是有這樣的說法麽?現在什麽都是假的,只有騙子是真的。”

幾位又笑起來。沈天涯端杯跟三位碰碰,仰脖幹掉,說:“建國你這是什麽用意嘛?想教唆咱們的谷書記不是?”於建國說:“黨培養他這麽多年,又一直在組織部門工作,是那麽容易教唆得了的?”羅小扇說:“你們閑話少說,還是給谷書記出出主意,到了昌永縣怎樣盡快幹出政績,早日進步,回市裏主政,我們大家也好跟著沾沾光。”

谷雨生本身條件不錯,如果能下去做些實事,程副書記又在後面撐著,進步自然是不在話下的,這一點沈天涯非常清楚。他於是對羅小扇說:“雨生何許人也,早就成竹在胸了,用得著我們這些淺薄之徒替他操心?”又說,“雨生是個能人,又是程副書記的紅人,程副書記是幾個主要領導中威信最高的,又在黨群副書記位置上千了多年了,估計近兩年省委將有安排,他又非常愛才,對雨生很欣賞,讓雨生去做副書記是先讓他熟悉一下情況,然後接書記的班。”羅小扇說:“那我們就祝谷書記早日飛黃騰達!”

谷雨生不理沈天涯,端杯去敬羅小扇,說:“羅處你可別聽天涯胡扯,好像研究人事的市委常委會議是他主持召開的一樣。你有好主意,請指點迷津,我堅決照你的指示辦。”羅小扇搖頭道:“我一個女流之輩,天天呆在非稅收入處裏,弄點業務,打打算盤,記記賬什麽的還行,仕途上的事我們怎麽搞得清。”谷雨生說:“羅處你就別謙虛了,你一說話,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很有見識的人。”羅小扇說:“再有見識,也比不得你在組織部門見多識廣,那可不是一般人呆得了呆得出名堂的地方。”

於建國搞了多年公安,性子比在座的直爽,見不得羅小扇的磨蹭勁,說:“羅處你再這樣引而不發,我都要得心臟病了。”

沈天涯也在一旁催羅小扇,羅小扇只好說:“我是要你們給谷書記出主意,你們倒纏住我不放了。好吧,今天我們三個人一人送谷書記一件禮物。我沒什麽可送,送四句話,谷書記到了昌永也許有些用處。”谷雨生說:“你慢,我包裏有筆記本。”說著做了個要去拿本子的樣子。

沈天涯知道谷雨生在尋開心,摁住他的手,說:“你別嚇唬小扇,他又不是市委領導,用不著做記錄。”回頭對羅小扇說:"快說,哪四句話?“羅小扇這才清清嗓子,說:”其實是四句口水話,中國人只要張了嘴,就離不開這些詞語的。“然後念道:大概或者也許是不過恐怕不見得然而個人應以為但是這個不好說羅小扇說完,三個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也沒明白過來羅小扇說了些什麽。於建國急了,說:”羅處你這四句話沒有一句有實在內容的,不全是廢話嗎?“羅小扇不理他,從從容容端了茶杯喝起茶來。

倒是沈天涯被於建國這一說,琢磨出了其中的含義。他說:“小扇的意思,就是要雨生下去多說廢話,少說有用的話,凡事不要輕易表硬態說硬話。”於建國說:“黨和人民是要你去管好人用好人的,又不是要你去說廢話的,你天天說些廢話,什麽事情都不敢說硬話挑硬擔,這樣的官豈不是庸官?”

沈天涯在於建國背上拍拍,語重心長道:“我的老兄,誰不想做好官做能幹的官?可你想想看,一個黨群副書記雖然掌握著組織人事大權,但頭上還有書記和縣長,下面有組織部長,並不是什麽事情都是你一個黨群書記說了算。而且組織人事問題放到哪個地方,都是非常敏感的,如果書記和縣長意見一致,組織部長也不搗蛋,還好辦,照著程序去落實就是了,如果兩個領導意見有分歧,組織部長又搞點小動作,這個要用張三,那個要用李四,你聽誰的好?聽書記的應該沒錯,然而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書記在時好說,一旦書記一走,縣長當了書記,你這個黨群書記怎麽混?光聽縣長的也不行,書記當場就可給你顏色看,要你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