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8頁)

這個時候預算處的人就笑蒙瓊花,說:“你還要沈處給你介紹什麽老公,你幹脆讓他把自己介紹給你得了。”蒙瓊花樂呵呵道:“我當然求之不得,可我能跟他家裏的葉處長比嗎?人家又漂亮又賢慧,我這麽做豈不太不道德了?”沈天涯笑笑,說:“別開國際玩笑,不然三人成虎就不好了。”處裏人說:“蒙主任巴不得三人成虎哩。”

眾人開這樣的玩笑時,沈天涯忽然覺得少了一個人的聲音,這才發現徐少林沒在處裏。沈天涯就問小宋道:“徐處哪去了?”小宋說:“下午上班時,市政府來了一個電話,他接完電話就走了。”沈天涯說:“哪個打來的?”小宋想了想說:“我沒問,好像是秘書處的。”沈天涯就隱約意識到是怎麽回事了。卻也不再多問,低頭做起自己的事來。

第二天徐少林沒來上班。

也沒聽說他跟處裏哪個打過招呼。平時徐少林不是這樣的,有事晚到十幾分鐘,他都會打個電話到處裏說一聲。外單位來了好幾起人找他辦事,小宋打他手機,沒開機,撥他家裏電話,半天無人應答。直到上午快過去,大家準備下班了,徐少林才給沈天涯打來電話,說他高燒三十九度多,正在醫院吊鹽水。

徐少林向來身體素質好,精力充沛,一年四季連噴嚏都不打一個,怎麽一下子就發起高燒來了?而且昨天上午還見他精神抖擻,滿面春風的,根本就不像有病的樣子。沈天涯對他的話半信半疑,問他在哪個醫院,處裏人好去看看他,他不肯告知,只說吊幾天鹽水就會回來上班的。

有些處室,比如紀檢室監察處法規處,在財政局裏屬於無關緊要的處室,他們的人十天半月沒來上班,也沒人覺察得出。可預算處的人,特別是像徐少林和沈天涯這樣有望可做上預算處長的人物,是非常引入注目的,有誰兩三天沒到局裏來,大家就注意到了。徐少林因為一連三天沒露面,局裏人就起了猜疑。有的說他跟市領導下縣了,有的說他幫關系單位到財政廳要資金去了,有的說市行政學院正舉辦一期青幹學習班,他已進入市委組織部的視線範圍,被安排到那裏學習去了。

也許是隔墻有耳吧,慢慢就有人知道那天下午徐少林是被政府秘書處叫走的,把他與賈志堅辦公室那幅字聯系了起來,說那幅字並不是傳說中個體老板送的,而千真萬確是徐少林所為。在預算處長鹿死誰手沒明朗之前,徐少林拍拍賈志堅的馬屁,也是人之常情,何況他本來就是賈志堅的人。不想報上登了那篇《作秀癖》的歪文,大家競相傳閱,弄得傳說紛紜,一致認為這篇東西就是寫的賈志堅,賈志堅惱火得很,想找寫文章的作者和登文章的報紙討個說法,可文章並沒說到他賈志堅的名字,都是捕風捉影的事,賈志堅只好忍住了這口氣,最後只得把徐少林叫去,罵了他個狗血淋頭,叫他自己把字取走了。字取走事小,可徐少林想做預算處長的願望恐怕要落空了。

這些說法自然也傳到了沈天涯耳朵裏。也有意思,徐少林一個副處長,兩天沒到局裏來,就有了這麽多說法,怪不得當大領導的幾天沒在報紙和電視上露面,社會上就要傳出不少謠言來。比如去年顧愛民到中央黨校學習了幾個月,一時間昌都市電視裏沒了他的身影,報紙上沒了他的名字。剛好省公安廳又在昌都市端掉了一個血債累累的黑社會團夥,昌都人就紛紛傳言顧愛民跟這個團夥有瓜葛,被省裏實行了兩規。這些謠言傳到遠在北京的顧愛民耳裏,他頓時就急了,先讓秘書在市裏一個會議上弄了個書面講話稿登到昌都日報的顯著位置上,旋即請假回到昌都市,奠了兩次基,剪了三回彩,再讓電視報紙一宣傳,才算堵住了大家的嘴巴。

不過財政局的人對徐少林的種種說法,卻並非一點根據也沒有。這天小宋到銀行送轉賬支票去了,老張和小李也有事沒在處裏,沈天涯趁機給政府辦行政處一位處長打了一個電話,想證實一下傳言。行政處負責政府辦系統的財務開支,那位處長常到預算處來撥款什麽的,跟沈天涯和徐少林都熟悉。他告訴沈天涯,那幅字的確是徐少林送給賈志堅的,那篇《作秀癖》的宏文登出來之後,賈志堅就把那幅字取了下來,重新換上了原來的為人民服務那一幅。還說,前不久省裏確有一位領導到昌都視察檢查過工作,也是去過賈志堅的辦公室的,賈志堅可能也有意要把那幅字送給那位領導,只是那位領導不知何故,最後沒有接受賈志堅的饋贈。

放下電話後,沈天涯在桌前癡了一會。忽有人在門外晃了一下,見裏面只沈天涯一個人,一側身鉆了進來。原來是研究室的鐘四喜。他笑嘻嘻道:“今天好安靜,沈處一個人唱空城計?”沈天涯說:“你是代表局黨組查崗來了?”鐘四喜說:“我鐘四喜什麽角色,敢查預算處的崗?我是怕沈處一個人寂寞,來陪陪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