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意外的任命(第4/13頁)

姜超林想了想,搖搖頭:“幹部人事問題你們要慎重,我真不便多說什麽。”

高長河又說:“下午的常委會定在兩點,有什麽建議也可以在會上說。”

姜超林淡淡地笑笑:“長河,下午的會我就請假不列席了吧,該說的都說了嘛。”

高長河也沒再堅持,又和姜超林說了幾句閑話,便告辭了。臨走,仔細看了看海邊那塊巖石,眼睛一亮,突然說:“哎,老班長,我倒想了個挺好的景點名,‘思想者’,怎麽樣?”

姜超林有些茫然:“什麽‘思想者’?”

高長河說:“羅丹的‘思想者’嘛!”一九九八年六月二十九日十時濱海金海岸

高長河走後,姜超林沒再去想羅丹和那個什麽“思想者”,而是揣測起高長河此次來金海岸的真實意圖。很顯然,高長河是來求和做姿態的,此人非常清楚他在平陽的影響力,以及他和田立業、胡早秋這些部下們的密切關系。於是,昨天他在電話裏一發火,高長河今天就來了,就做出了一副尊敬老同志的姿態,且試圖以重用田立業和胡早秋,來換取他對自己工作的支持。高長河太需要這種支持了,別的不說,光一個平軋廠就夠此人折騰的。平軋廠這個燙手的爛山芋現在抱在了高長河懷裏,文春明情緒又很大,不積極配合,高長河能不急嗎?能不希望他出面做做工作嗎?更何況省委書記劉華波也密切關注著平軋廠問題的早日解決。

姜超林仔細咀嚼著剛才的談話,自覺得把高長河的焦慮心態看得十分清楚:平軋廠廠長兼黨委書記何卓孝有經濟問題,高長河仍出面保,說明高長河明知是碗苦藥也得先喝下去——不過,何卓孝出現經濟問題倒也讓人想不到。那麽,田立業這個未來的烈山縣委代書記是不是高長河被迫喝下去的另一碗苦藥呢?這碗藥會苦到什麽程度?萬一不治病反瀉肚子,高長河又怎麽辦?

想到後來,姜超林坐不住了。這個高長河,膽子實在是太大了,竟敢拿烈山縣的一方平安和烈山縣一百一十萬人民的前程到他這兒送人情!他真不敢想象,田立業這個縣委代書記會怎麽當,又怎麽當得好!

這才急急忙忙用保密線路給文春明打了個電話,講了一下高長河來訪的情況,並把高長河建議田立業到烈山主持工作的事重點提了出來,問文春明,高長河這麽做到底是什麽意思?

文春明遲疑著說:“我看人家還是好意吧?派田立業去烈山,沒派個對你老書記不滿的同志去烈山,明顯是討你的好嘛。”

姜超林不悅地說:“拿平陽下屬的第三大縣討我的好,文市長,你不覺得這太可怕嗎?你說說看,田立業這同志真要在烈山捅了漏子怎麽辦?咱對得起一百一十萬烈山父老鄉親麽?再說,不也害了田立業麽?”

文春明說:“老書記呀,你看你,瞎操心了吧?現在的市委書記是高長河,他敢拍這個板自然要負這個責。你我又沒向他推薦過田立業,咱著哪門子急呀!再說了,高長河敢用田立業,一定會有他的道理嘛,也不一定單為了送人情。”

姜超林直嘆氣:“春明啊,就是不為送人情,這麽安排也是很不妥當的嘛。高長河新來乍到,可能對情況還不是太了解,咱們這些老同志可不能看著他這麽胡鬧呀。就算有些矛盾,我們也不能在這種事上看他的笑話!這不可笑,搞不好我們要付大代價的!”

文春明沉默著,不做聲。

姜超林又說:“高長河來找我時,我因為心裏有氣,也是一時糊塗,沒當面把這些話向高長河都說開。高長河說,他和你約好要去鏡湖檢查防汛,一路上你再和長河同志好好談談行不行?一句話,烈山已經出了這麽大的亂子,今後再也不能出亂子了,這個縣委代書記一定要慎重選擇,決不能用田立業!田立業這個同志可以到市人大做副秘書長,也可以到市政府做副秘書長,就是不能把一百一十萬人民的身家性命交給他!”

文春明忙說:“哎,哎,老書記,咱可把話說清楚,我可不要田秀才到我們市政府做副秘書長呀,你能容忍他,我不能容忍他……”

姜超林便說:“看看,讓田立業到你市政府做個副秘書長你都不幹,讓他到烈山主持工作你就放心,這本身就很不正常嘛!春明,我再重申一下,在這種大是大非面前,我們一定不能有任何私心。就算田立業是我自家孩子,我再希望他好,也不能讓他去做這種責任重大的地方大員。”

文春明這才說:“好,好,老書記,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再和高長河說說就是,至於他聽不聽我就管不著了……”

接下來,文春明又滿腹牢騷說起了平軋廠的事,大罵何卓孝不是東西,偏在這種時候又出了事,竟虛報冒領幾萬塊錢的醫藥費,讓孫亞東抓住了把柄。又說何卓孝真操蛋,又是電話,又是電傳,和東方鋼鐵集團聯系上了,明天就要飛上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