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最長的一天(第4/10頁)

姜超林氣壞了:“這甩子,開著奔馳去抖什麽威風呀?啊?是不是以為我要下了,就不把我的話當回事了?啊?劉主任,你給我轉告田立業,我就是要下了,也會在下之前的最後一分鐘撤了他!”說罷,摔下了電話。

劉意如也放下了電話。放下電話後便想:田秀才,這回你可又闖禍了!也不想想,這是什麽時候,老書記馬上要下了,能不敏感麽?你敢在這時候惹他,也是太沒政治頭腦了,就沖著這一點,就不配在市委當什麽副秘書長!一九九八年六月二十四日十一時省城紀委

和省委主要領導同志的集體談話結束後,劉華波又單獨和高長河交待了一些情況,嗣後,高長河便輕車熟路地來到了省委二號樓,走進了省紀委辦公室。省委副書記馬萬裏和省紀委的有關同志已經在等著他了。高長河一進門就感到辦公室的氣氛沉悶。主持工作的省紀委副書記龍飛沒什麽客套,待高長河一坐下便說,先和高長河通通氣,看看怎麽查處平陽這個“六·一五”案件。

龍飛解釋說:“……寄自平陽的這十四萬匯款,我們省紀委是六月十五號收到的,所以,這案子就叫‘六·一五’案。”又拿出一封信遞給高長河,“這是匯款幹部寄來的信,也是六月十五號收到的,原件已經存档,這份復印件你先看看。”

高長河馬上看起了信,看罷便說:“看來真是個大案呀!”

尤飛點點頭:“可能會涉及一批腐敗分子。如果這位幹部沒講假話,那麽,他所處的那個所謂具體環境的班子肯定是爛掉了。現在的問題是,這個班子是個什麽班子?是在平陽部委局辦這些條條裏,還是在縣鄉鎮這些塊塊裏?姜超林和平陽市委怎麽就一點都沒有察覺?聯想到孫亞東反映的一些情況,就益發令我們深思了。”

高長河警覺地問:“孫亞東反映的是不是有關平軋廠的情況?”

龍飛點頭說:“是的,還有不少群眾來信,有些信是直接寄給馬書記的。”

高長河不做聲了,這事涉及市長文春明,他現在不便說話。

龍飛又說:“長河同志,我知道現在你也不好表什麽態——還沒去上任,情況不了解,不熟悉,當然不好多說什麽。所以,我們今天也不要你表什麽態,就是和你這個新書記通通氣。希望你和平陽市委能全力配合我們的工作。”說罷,把目光轉向了馬萬裏。

馬萬裏這才緩緩開了口:“長河同志,該說的,我們剛才集體談話時大都說了,現在,我還想說的是對平陽的腐敗問題,平陽市委是負有失察之責的。長河同志,你想想看,平軋廠十二個億扔到水裏去了,連響聲都沒聽到。姜超林、文春明這些負責同志沒有責任嗎?是十二個億呀,同志!是多少人民的血汗!當然,對平軋廠的問題,我們現在還不敢斷定就是腐敗造成的。可這十四萬是不是腐敗呢?是確鑿無疑的腐敗嘛!而且腐敗形成了一個小氣候,連正派的同志也被逼著不能不腐敗,這種嚴重情況是我省有史以來少見的,也是過去在我省任何一個地區都沒出現過的,觸目驚心呀,我的同志!”

馬萬裏在辦公室裏踱起了步,情緒有些激動。

高長河能理解馬萬裏的激動,這位省委副書記的清廉是出了名的。

“所以,在決定平陽班子時,我點了你的將,得到了華波書記、紅河省長和同志們的一致贊同。為什麽大家都贊同你呢?我個人認為,就是因為你高長河和平陽地區沒有任何關系,可以無所顧忌地開展工作。”

高長河小心地插話說:“馬書記,也不是一點關系沒有,我嶽父梁清平一九八三年以前在平陽工作過,做過平陽地委書記,一九八三年三月,劉華波書記接他的班……”

馬萬裏揮揮手:“那都是很久前的歷史了,和這次定班子沒什麽關系——順便說一下,定這個班子時,我們也征求過梁老的意見,你猜梁老提的是誰?”

高長河笑道:“肯定不會是我吧?他可不會內舉不避親。”

馬萬裏點點頭:“當然不會是你——是文春明。”停頓了一下,又說下去,“——無所顧忌地開展工作,並不是說就不講策略。設身處地替你想想,也知道你很難,帶著案子上任,一上任就要查處一些幹部,哪個幹部都會有三親六故,得罪人呀!可不得罪人又怎麽辦呢?不得罪這些腐敗幹部,就要得罪人民,得罪黨!所以,我們既要做事,又要講策略,查處可以外松內緊,不要聲張,對姜超林先不要說,以免他誤解,一定要拿到事實根據後再和他通氣……”

高長河忙說:“馬書記,這……這我……我得先匯報一下,在此之前,我並不知道您的指示精神,所以,我已就和姜超林同志通氣的問題向劉華波書記單獨做了請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