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生生雲水劍

沈柏霜立在雲上,目光盯著下方戰局,臉上始終笑意盈盈,他肩上則釣竿則輕輕擺動,仿佛於江岸邊坐等著嬉水遊魚過來,舉止神情甚是愜意。

張衍修道至今,經歷過許多生死之戰,元嬰三重修士也不是沒有會過,鬥敵經驗在同儕之中可謂無出其右。

他很是清楚,與敵相鬥,當要把戰局操持在手,不能任由對方主宰,否則必然落在下風。

而那劍流襲來,他一時不明其中底細,粗粗一看,只知其中似有分合妙用,雖是來速不疾,但如再這般硬扛下去,怕也不妥。

他此刻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設法回轉退避,采取遊鬥之法,尋找破綻後,再行破敵,另一個便是不理眼前,攻敵必救,迫使對方收手,找回主動。

然而他方想有所動作,卻不知為何,自那深心之中卻傳來一股警兆,提醒他絕不可以如此,否則此戰必敗無疑,他一轉念,便生生止住了身形。

可這一耽擱,那劍流又有迫近了許多,此刻更已是分作了三十二道,距離他也不過十丈之遠,仿佛下一刻便可殺到面門之前。

張衍目光一凝,暗中思索,這劍流絕無可能無休止分化下去,否則天底下還有誰人能擋?

而且沈柏霜既然說是試劍,但其中必然是有破綻的,只是看自己能否抓住了。

這一瞬間,他腦海中轉過不知多少念頭,最後心意一決,非但不躲不閃,反而將劍丸一振,就要將六十四道劍光全數化出,想要將那劍流一氣擊散。

只是就在他心意與劍丸溝通之時,卻忽然察覺到一股玄奧感應,這一瞬間,他似是想到了什麽,眼神之中放出一抹銳光,喉中發出了一聲清嘯,其中有一道劍光莫名一動,乍然飛出無數細碎劍芒,迸射出來,正中一股劍流,只是眨眼間,其便消弭不見。

沈柏霜神情本悠閑,見得此景,肩上魚竿突然一頓,臉上出現驚異之色。

一劍奏功,張衍也是精神大振,忙馭動劍光,朝著下一股劍流殺奔而去。

此番他再如上次一般施為,只一絞之下,復又殺滅一道劍流,這時他已是尋到了頭緒,不再僵持於一地,而是駕起劍遁飛去,隨後重復使出方才招數。

在他不斷出手之下,只是幾個呼吸,就將余下劍流逐個殺滅。

那最後一道劍流,在距離他不到三尺之遠的地方,終於散碎而去,不復存在。

沈柏霜顯也未料到結局如此之快就出來了,他把袖一揮,將殘余在天中的水氣都收攏了回來,聚合在手中,化作盈盈一團,嘆了一聲,道:“還是差了點火候,未曾煉得透了。”

此劍名為“生生雲水劍”,這法寶之妙,在於一股劍流若不能一口氣毀去,便會再度分化而出,愈生愈多,到得後來,便是成千上萬,動對手再也抵擋不住時,就只能飲恨劍下了。

要對付此劍,唯有在劍流稀少之時,便痛下狠手,哪怕付出些代價在所不惜,否則勢頭一成,那就無法遏制了。

沈柏霜眼中有嘉許之色,張衍不過擋得幾合,就已察覺出了其中門道,這還罷了,出手還如此果斷,著實令他贊嘆。

不過這把劍他實際尚未煉成,細微之處的變化還是不足,要是祭煉到微如塵屑的地步,那就是不是區區數十道劍光能敵了。

張衍難得遇到這等對手,也是見獵心喜,又領悟了新法,正有心一試身手,哪裏可錯過這等機會?把劍光祭起,便斬了過去。

他方才敏銳察覺到,這沈柏霜似有顧忌,並無傷他之心,因此放心大膽的出手。

沈柏霜見張衍贏了一局,居然不收手,反而反攻過來,也是一愕,隨即露出饒有興趣之色,笑道:“我今日來此,只是聽得說門中有一後輩,劍術非凡,可稱劍仙,便想來看上一看,究竟是何等樣人,卻不想給我這般驚喜,師侄既然有意,那我這做師叔的便陪你練練手好了。”

他把肩膀一抖,周身罡氣忽然分作兩股,一股騰空而起,化一股清氣沖入碧霄,與天雲合在一處,一股向下飛墜,落於大澤,頃刻間就滔滔浪潮掀浪而起。

兩下裏清濁氣息籠天絕地,霎時,張衍只覺身周圍的靈氣一滯,如同罩了一層囚枷下來,不覺訝然望去,此人竟是於一刹那間,就已施法禁絕了這方天地!

在他記憶之中,無論是崇越真觀沈林圖,還是龍鯉姒壬,都曾用過這一法門,可是皆不似沈柏霜這般使得如此舉重若輕,幾乎揮手之間就能使出來。

沈柏霜動作不停,他手腕一翻,把掌心那團水拋下,依舊放出那生生雲水劍。

但這回出手,卻不似方才一股了,此物一落,立時化作無數晶瑩飛珠灑散,再由法力一催,就有千百道劍流騰掠在空,放眼看去,攢集如林,密似星雨,視界之中幾乎鋪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