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爐中藏洞天

許道人修為不高,適才看張衍與沈柏霜動手那劍光縱橫的景象,卻覺得驚心動魄,膽顫不已,一想到他被其中任意一道劍光波及,就是屍橫就地的下場,不免冷汗直流。

現下見沈柏霜與王想蓉兩人退走,只以為是張衍勝出,便眼巴巴地湊了上來,換上了一副歡喜模樣,拍馬道:“張真人果然劍術超凡,不愧是門中第一劍仙。”

喬掌院痛恨他這副小人模樣,哼了一聲,沒好氣道:“牌符呢?”

許道人忙不叠將那牌符取了出來,喬掌院一把奪過,道:“還有那法訣呢?”

“對對,還有法訣。”許道人因礙於門規,不便宣諸於口,就拿了一枚符箓出來,咬破指尖,速度極快寫了一行咒法,交了過來,自己則抿了抿手指,目光閃爍不定。

喬掌院看過一遍後,又默念了幾句,感受到那袖中那牌符輕輕顫動,便知法訣無誤,手指一彈,那枚符箓化碎屑飛去,對張衍言道:“張真人,可入那禁陣中了。”

許道人趕忙喊了一聲,討好道:“且讓小道來引路。”

這地火天爐外側,設下了不知多少禁陣,若無牌符,決計不能飛遁,尤其是前面一段路程,千回百轉,迷路處處不說,還立有一根根百丈高的石筍,撐起一片通天石林,俱都是陣門所在。

這與方塵院中的銅柱有所不同,每一根皆有十余丈寬,哪怕張衍拿劍去斬,一時半刻也拿其無可奈何,其陣法威力也不能等同而語,張衍心下思忖,這陣法一經發動,恐是滅殺元嬰修士也不在話下,算得上是禁制森嚴了。

喬掌院畢竟是老於陣法之道的行家,每經過一處,必是要品評幾句,指出何處是破陣要害所在,何處是故布疑陣,何處可取巧破開,何處之能躲避。

張衍聽得連連點頭,把其說過的話一一記在心中。

他已然在想,回去之後,定要將昭幽天池的陣法重新布置,日後才好放心出府鬥劍。

許道人則是一臉不以為然。

喬掌院見他這副神情,有些恨鐵不成鋼,斥責道:“許經,我師兄好歹也是陣法宗師,而你身為他弟子,卻是荒疏此道,真是丟盡了他的臉。”

許經在前走著,嗤笑了一聲,似很是不屑。

喬掌院更是不滿,指著他背影言道:“叫真人見笑了,我這師侄在陣法之上的天賦尤勝於我,若是精研下去,翌日成就必在我等之上,可如今他卻妄想學那些神通大法,老道甚覺心痛可惜。”

張衍聞聽許道人天賦如此之高,心中卻是一動,目光也是微微閃了閃。

哪知許道人聽了這話,卻不知為何攥緊了拳頭,忽然激動起來,大聲道:“對,師叔說得不差,師侄我是丟盡了恩師的臉,可是我又能如何?當年老師被北冥洲大妖所殺,連元靈都找不回來,那時師叔又在哪裏?幾位師兄又在哪裏?老師死後,我許經就知陣法之道雖可守護山門,卻不能護持己身,若無神通法門,哪得長生大道?”

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用盡全力喊了出來,震得石林之中隆隆作響。

張衍側目看他一眼,沒想到這許道人看起來一副十足小人模樣,竟也是一個心慕長生大道的。

喬掌院愣在當場,他沉默了一會兒,澀聲道:“當年是你師故去,並非師叔不願相救,而是當初奉命守護一處大陣,不得擅離……”

許道人冷笑道:“師叔也不必解釋,便是你去了又能如何?不過多一個添頭罷了,師侄只是要師叔知曉,我許經絕不會踏上這條老路!”

喬掌院似是被觸動了心事,神情有些頹然,一路之上悶悶不樂,再無說話之意,直到快到地頭的時候,他才算有了點生氣。

三人已是不知不覺站在了陸洲最高峰上,因地火之故,這裏半點草樹也無。

面前有九座畝許大小玉石高台,雕有水紋星鬥圖案,圍在峰丘四周,每一座上皆插有一面十丈高下的玄水黑幡,迎風抖動,獵獵作響,正中則是一處不見底的深坑,此處直通地肺,有紅雲黑煙不斷從裏冒出,從自處往上看去,天中乃是一片烏色,似是雷雲相聚,煞氣翻騰。

許道人一通發泄之後,也似扯了偽裝,再不像先前那般點頭哈腰的奉承,將兩人送至這天爐深處之後,拱了拱手,便想要離開。

然而這時,張衍卻喊住了他,道:“許經,你可是要學神通道術麽?”

許道人不由怔住。

他心中先前未嘗沒有巴結張衍的心思,門中十大弟子何等身份,若是能得及提攜一二,那定是有極大好處的。可他自家也知這不過是妄想而已,對方哪有閑暇來關注他這等小人物。

況且先前搬弄了一番是非,料想給其的印象定是不佳,也就死了這條心,眼下乍然聽聞此語,他一時有些茫然無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