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壽宴異變

倏忽間,一道細如銀線的白芒一閃,往張衍手中的酒杯撞去,如若擊中,勢必杯覆水翻,讓他當場出個小醜,然而就在此時,位於他眉心中的劍丸突的一跳,自動躍出一道犀利劍芒,“錚”的一聲便將那白線當場斬成兩段。

事發突然,正在一旁敬酒的嚴振華也是一驚,後退兩步,睜眼看去,才發現來原來是一條通體白鱗的異蛇,兩截殘軀猶自扭動不止,往中間相聚,似是要再次合二為一,他放下酒杯,目光一瞥之下,便找準了一個瘦小的頑童身影,眉宇間當時便有幾分不悅之色出來。

張衍神情淡然自若,似是絲毫未受影響,動作不變將手中美酒一飲而盡,同時袍袖一甩,兩道杏黃色的符箓飛出,頓時便將這白蛇的兩段頭尾分別鎮壓在地,任怎麽掙紮也是半分動彈不得。

言惜月就坐在張衍臨近下首,那道劍氣乍現時她也是心頭莫名一悸,見了那條被斬斷的白蛇,美目中先是詫異,再是大怒,轉頭呵斥道:“言曉陽,你又給我惹事!”

童子連忙一縮腦袋,不敢吭聲。

言惜月輕哼了一聲,留下一個“待會兒和你算賬”的眼神,急忙從案上起身,來到張衍近前,萬福一禮,歉然道:“舍弟頑劣,冒犯了道友,言惜月代他在此賠罪了。”

張衍笑了笑,放下酒杯,道:“無妨,令弟只是玩鬧罷了。”

他也看得出來,這只是一個惡作劇,沒有一絲一毫的害人之心,他自然不會和一個五六歲的稚齡童子計較。

童子探了探腦袋,看著在那在符箓下斷成兩截的小白蛇,心疼不已,嚷道:“快把雲兒放還我。”

言惜月暗嘆了一聲,再次施禮,道:“此靈蛟是舍弟自小相伴的親獸,彼此血脈相連,還請道友高擡貴手……饒他一次。”

張衍一笑,手一揮,那兩道符箓無火自燃,化為飛灰而去。

那條白蛇脫了拘束,兩截殘軀一合,便又重歸一處,往小童懷中投去。

嚴振華身為東主,自然不願此事鬧大,看了言惜月一眼,大聲道:“張師兄不愧溟滄派高弟,果是雅量寬宏。”

“竟是溟滄派弟子?”

言惜月聞聽此言,亦是心頭一凜,看嚴振華如此熱情,顯然此人在溟滄派中也不是尋常弟子,她又狠狠瞪了自家幼弟一眼,這頑劣小子差點惹了大禍,微一躊躇,從香囊中取出一塊玉牌,送到案上,道:“此是我門中煉制的一方靈禽玉佩,今以此物略表歉意,還望道友收下。”

正在此時,對面傳來一聲朗笑,宋泓手持酒杯大步走了上來,道:“張道友,這位言娘子可是碧羽軒言掌教之女,這方玉符中有一頭仙禽可任由差遣,其威能足可抵得上一名玄光三重修士,宋某平時可是求也求不來。”

言惜月訝然道:“宋師兄,你也與這張位道友相識?”

宋泓朝張衍看了一眼,道:“相識談不上,宋某那日只在仙市上遠遠見過張道友一面,是以認得。”

“如此,在下卻之不恭了。”張衍微微一笑,袍袖拂動間,便將這塊玉牌收了。

見張衍收下此物,言惜月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氣。這件事雖是小事,但若是一個處理不當,讓人記恨在心,那是平白招惹一個強敵,更何況碧羽軒雖與南華派有些淵源,但山門卻臨近龍淵大澤,溟滄派弟子是絕不能輕易得罪的。

幾人經這一插曲,也算互相認識了一番,嚴振華又熱情招呼幾名侍女上來倒酒。

只是就在這時,卻有一名兩目有神,身形矮胖的道人踏入了此廳中,幾名站在簾旁的侍從正要上前攔阻,卻伸手一撥,便摔作了一堆滾地葫蘆。

他拿出一只布袋一倒,一名被捆綁起來的紅發少年便狼狽摔落在地,他冷哼一聲,一腳踩在少年後背上,道:“嚴鐸出來,我路上遇到這個小賊,打殺了我徒兒,還口口聲聲稱是你的侄子,我倒要問問你是如何管教的。”

廳中一下安靜下來,嚴振華正欲上前,那道士卻橫了他一眼,大喝道:“我只與你長輩說話,嚴家小輩休來啰嗦。”

嚴振華被他那雙兇惡眼神一瞪,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股懼意,剛剛邁出的腳步卻又縮了回來。

而廳中其他人包括張衍在內都是賓客,又不知道這道人與嚴氏有何關系,是以也都閉口不言。

如今嚴長老還未到,賓客還未開始敬酒,嚴鐸本在內堂中招呼幾位長輩,聽到外面吵鬧,忙匆匆趕了出來,見到眼前景象,他眉頭一皺,揮手名侍女將前廳的布幔放下,然後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少年,上前兩步一拱手,沉聲道:“尊駕何人,抓住我侄兒意欲何為?”

矮胖道人冷哼一聲,道:“哦?果然是你嚴家的種?好,你侄兒無緣無故打殺了我的徒弟,你嚴氏今日無論如何也要給我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