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五章 寶上加寶(第2/4頁)

巨佛橫空,開目,一字輕吐:“孽。”

一字一法法無界;一孽一殺殺無赦!白色的巨像突兀顯現地面,本是佛門祥獸,卻因一雙黑色象牙顯得妖邪無盡,這象的身形來得太過巨大,以至它只需稍稍仰頭,長鼻就穩穩夠到了飛臨三千丈天的那柄犀利長劍。

大象,也常被西南孩子們喚作大笨象,平時動作都慢吞吞的,體型那麽大,又怎麽能不笨?可是這一頭一點也不笨,它的長鼻比著人間最巧的雙手還要更靈活,不止追上了長劍,且還輕輕一轉,纏住了葉非化身的長劍。

人王化劍,何等鋒銳。即便純粹金精也能一刺洞穿、即便湯湯柔水也會被一劈兩段,可如非鋒銳長劍,在象鼻纏繞下竟無力逃脫,被纏縛緊緊。

若是墨十五或者南葉蒙碩之流,迎此一劍怕是當場魂飛身碎,但同樣一劍,在慶花的法持下逃無可逃。這就是完美世界與別家天地的差別了,仙家區別。

長劍被困……又何止被困,白象為聖,自有真法,長劍被象鼻所擒,劍身猛一顫抖,法術破去又變回了葉非。

長劍變了,佛陀也變了;長劍變回了葉非,佛陀變回了慶花……可此刻慶花再不是那個連腰都直不起來的老人,他打赤膊、他戴紅花、他著紅褲、他手中高舉綁縛了長長紅綾的鬼頭刀……瘦骨嶙峋的老頭子,瘦骨嶙峋卻滿面歡笑滿目殘忍的劊子手,專砍人頭的劊子手。

一刀砍下,鮮血噴濺。葉非身首異處!

葉非頭顱摔落時,岐鳴子畫起的天溪已然席卷至墨雲前三百丈。

是溪,卻更像川,更像海,能夠淹死人的山溪不算少見,但能夠將大山擊碎,能夠將大地洞穿的溪水何處可尋?離山前,天上尋!岐鳴子全力綻放。他曉得這一擊或許有去無回,既然回不來,就需得燃燒個燦爛,就須得瘋狂到無悔,只要這一劍足夠輝煌我便無悔,不歸又何妨。

天溪至,墨雲開。

合鏡腳下。剛剛放箭過後就告重聚的墨色天雲又復崩散,招數沒什麽新鮮的,仍是墨雲碎,長箭出……六千箭。

上一次三百箭。

這一次六千箭。

這才是墨雲中藏蘊的真正威力。

三百箭。已然讓岐鳴子應付吃力,六千箭又該怎麽說?

墨雲崩去,六千烏黑長矢顯現,雨花坪上眾多外門修者的心沉了下去……墨色妖僧來時說的那句話沒錯:有什麽關系呢?

天外神祇在與墨巨靈爭奪宇宙?中土世界是為戰場之一?中土修家還有同袍有戰友?又有什麽關系啊!黎明前離山覆滅,此間所有生靈斬盡殺絕,所有人都得死。

第二次,天空中劍、箭相逢。相觸時即為崩碎時,天禧崩碎岐鳴劍斷,瘦小枯幹的老道閉目等死,天空上的墨僧含笑……合鏡含笑,他的眼睛漆黑如夜,卻沒有夜的寧靜,只有無邊妖冶。但突兀之間,他的眼睛變了顏色。

純透的黑散去,變得五光十色、變得光怪陸離。

凡人的眼睛是不會變化顏色的,也沒有哪個修家或者仙家那麽無聊,會專門去研創改變眼睛顏色的法術。沒人鉆研,自也就沒有這種法術。古往今來、天地宇宙,不存“眼色”之法。

合鏡的“眼色”變了,不止他一個,天空上幾位鏡字、花字老僧和那個蠻子扶屠的眼色都變了,於此一刻,他們每個人都長了一雙“花花綠綠”的眼睛。

節慶時分,焰火飛天,小孩子們仰望天空上的燦爛煙花,“眼色”就會改變,清澈的眸子被煙花映耀得斑斕十色……一樣的情形,合鏡、墨僧雙眸變色,只因在他們眼中正爆起一蓬璀璨煙花。

煙花來自離山弟子,每一個離山弟子。

雨花坪上,每一個離山弟子都沖天而起,長老不在、真傳不在、內門不在,離山界內幾乎能稱得上“精銳”的門人都不在,但劍宗之中還有傳人:從十九鐫天石崖中下來的三千七百外門弟子,從無量湖島嶼中出來的九千四百記名弟子……雨花坪上,還有萬余離山弟子。

上萬人,所有人,包括蘇景在內,只要身上穿著離山劍袍的人盡數飛天。

無論他的系袍的絲絳是什麽顏色,無論長袍袖口上紋繡的是怎樣花紋,只要劍袍在身就是榮耀,就是象征,即為:離山弟子。

離山劍宗,自有離山弟子守護——苦戰玄天時,任奪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不止任奪一人的,以前數不清有多少離山門徒說過這句話;今天所有離山弟子再說此言。

飛天起,迎敵去!是迎敵,而非送死!是殺賊、而非殉道!當離山弟子撲入長空,他們掐訣、揮手、自己於眉心,旋即……那是一場何等玄絢爛美景:劍芒、寶華、法光,諸般絢麗色彩自每一個位離山弟子身上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