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五回 繡谷雙飛 江臯獨步 機難靈友 一不芻心 喜得天孫錦 驚逢海嶠仙(第5/15頁)

若蘭始終不曾開口,正在盤算心事:此後出門是否和李厚一起?忽聽洞外破空之聲,似有同道之人飛過,若蘭心正煩悶,先自趕出。李厚立即跟了出去。朱文本來要走,被何、崔二人攔住。朱文因和若蘭交厚,先前聽她一面之詞,不知心志是否堅定,本想探詢,如今只好不出洞。微聞洞外天空風雷飛行之聲,略一停頓,便往側面飛過,跟著又聽破空聲起。料有本門中人路過,若蘭前往追趕,不久必把來人追回,也未在意。隨問何、崔二女經過。

二女答說:“李厚固是癡心情重,若蘭也早被感動,表面峻拒,不令隨同出入,實則心腸早軟。每次出外回來,必要詢問李厚別後情況,再埋怨幾句,以為遮掩。李厚近日卻改常態,每遇若蘭他出,苦口追隨,非到若蘭堅持不許,不肯退去。人走以後,必是終日愁慮。等若蘭回來,立現喜容。有時暗中尾隨,又被若蘭設法掩蔽,苦尋不見,只得回山,日常向空盼望,不到人回不止。只要若蘭在山,便少愁容,也不再似以前每日立在洞外守候。今日早起,忽到洞外呼喚,說他為了不放心若蘭孤身行道,又不許他跟去,每日必用法寶查看。近因此寶關系重要,不宜在外泄露,蘭妹又不許他跟在身側,只好回山行法觀察,以防妖邪劫奪。天明前忽有警兆,行法一看,竟有妖人來犯。令我二人留意,並告我們應付之法。果然,不久五妖人飛來,勢甚神速,一到便將我二人困住。幸而事前準備,他又舍身相救,將妖幡攝魂魔鬼擋住,不令上前。妖婦淫賤無恥,本欲迫他降順,不想傷害。後見不降,拼命苦鬥,才用妖火將他困住。我二人正在愁急,師妹就趕來了。據我二人觀察,此人心地忠厚,只對蘭妹情癡太甚。蘭妹面嫩,雙方必有話說,我們何苦作梗?”朱文嘆道:“她根骨不如寒萼,偏又遇見這類事,一個面軟心活,便誤大事,怎麽好呢?”崔綺道:“我看不會。休說蘭妹向道心堅,日常都在警惕,李厚方才還曾立誓,料想無礙。”朱文嘆道:“你哪裏知道。以司徒平師兄那麽向道堅誠的好人,尚為情孽所累,何況旁門中人?這類事,非具極大智慧定力,難於解脫。蘭妹幾次請求往依二雲姊妹,師長不允,必有深意,終須應驗。我們只好事前遇機相助,事後設法補救,暫時由她去吧。”

崔綺笑道:“這個人還不進來,莫非平日假惺惺,今日剛說明了心事,情話便說不完麽?我看看去。”朱文忽想起先前申、李二人破空飛去,未見回轉,心中一動,同出洞外去看。只見晴空萬裏,白雲自飛,斜陽倒影,晚煙裊裊,到處靜蕩蕩的,哪有絲毫形跡。三人均覺先聽破空之聲,如是本門同道無心走過,若蘭追去,必定同回。如說覓地談情,應在靜處;再說二人也不好意思背人密談,許久不歸。朱文試用傳聲呼喚,並無回音,知已飛遠,越發奇怪。在洞前等了一會,還是未回。朱文首生疑慮,估計方才二人去處,似往西北一面,只拿不準一定去向,便和何、崔二女商量,分路去往前途追尋。崔綺說:“反正明早要去武當,正好順路,索性封閉洞門,就此起身,順便還可訪看兩位故交。”說罷,依言行事。何、崔二女自去封閉洞口,另走一路。

朱文惟恐若蘭有失,已先起身,飛遁神速,一口氣飛出千百裏,沿途運用傳聲呼喚,始終未聽回音。心想若蘭不會飛出大遠,先在滿空中往來搜尋,均無下落。似這樣連尋了三日三夜。這日飛到江西廬山上空,仍是無跡可尋。天已入夜,大半輪明月高懸天半。俯視腳底,鄱陽湖中水月交輝,漁燈掩映,清波浩浩,極目千裏。大小孤山矗立湖上,在皓月明輝之下,宛如大片碧琉璃中湧起兩個翠螺,夜景清絕。方欲回飛,忽聽下面有人傳聲相應。互一問訊,正是同門師兄林寒、莊易兩人,在含都口危崖之上,與一妖人正在鬥法。朱文不顧尋找若蘭,連忙趕去一看,對方乃是一個大頭大肚,胸掛十八顆人頭念珠的妖僧。旁邊倒著一僧一道,已經腰斬。朱文一見,便認出是江西部陽湖小螺洲金風寺惡彌勒觀在。那年峨眉開府,曾和幾個妖人帶了所養虎面梟和金眼妖麅前往仙府,借著觀禮為名,暗盜芝仙。後來梟、麅和眾妖徒被癩姑和小寒山二女以及仙府神鳩、雕、鷲等仙禽所殺。妖僧和眾妖人自覺無顏再留,又不敢再肆兇威,乘著靈嶠三仙送走冷雲仙子余媧之際,暗中遁去。料是遇見林、莊二人,想起前仇,欲下毒手。又見二人已被青、白、黑、綠四色相混的妖光邪火怪蟒一般將身纏住,林寒手指一片祥光,連莊易一起護住,神色自如,雖未受傷,但也不能脫身。觀在挺著一個大肚皮,赤著雙腳,跌坐盤石之上,手指二人厲聲喝罵,形態甚是醜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