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回 光騰玉柱 貝闕獲奇珍 彩煥金章 神奴依女主(第3/6頁)

原來初鳳自從在安樂島苦勸兩個妹子不聽,只得獨個兒回轉紫雲宮來。同胞骨肉,自幼患難相依了十多年,一旦離群索居,形影相吊,蹈蹈涼涼,心中自是難受。但是一想起老蚌臨終遺命和前途關系的重大,便也不敢怠慢。每日照舊在後宮金庭玉柱間守視,除了有時出宮取些海藻外,一步也不離開。眼看玉柱上五色光霞越來越盛,只不見寶物出現,直守了一年零三個月,仍無影響。一面惦記著柱中異寶,一面又盼望兩個妹子回來。這日想到傷心處,跑到老蚌藏蛻的池底,抱著遺體,一經悲號,老蚌立時現形,容態如生,與在宮時一般無二,只是不能言笑。初鳳痛哭了一場,回時本想采些宮中產的異果來吃。剛一走近金庭,忽見庭內彩霧蒸騰,一片光霞,燦如雲錦,照耀全庭,與往日形狀有異,不禁心中一動。跑將進去一看,當中一根最大的玉柱上光焰瀲灩,不時有萬千火星,似正月裏的花炮一般噴起。猜是寶物快要出世,連忙將身跪倒,叩頭默祝不已。跪有幾個時辰過去,柱間雷聲殷殷,響了一陣,光霞忽然斂盡,連往日所見都無。正在驚疑之間,猛地一聲爆音過處,十九根玉柱上同時冒起千萬點繁星,金芒如雨,灑落全庭。接著,當中玉柱上又射出一片彩霞。定睛一看,十九根大可合抱的玉柱,俱都齊中心裂開一個孔洞,長短方圓各個不同。每孔中俱藏有一物,大小與孔相等。只當中一個孔洞特長,裏面分著三層;上層是兩口寶劍;中層是一個透明的水晶匣子;下層是一個珊瑚根雕成的葫蘆,不知中藏何物。再看其余十八根玉柱內所藏之物,有十根內俱是大大小小的兵器,除有三樣是自己在安樂島見過的寶劍、弓、刀外,余者形式奇古,通不知名。另外八根玉柱孔內,四根藏著樂器,兩根藏著兩個玉匣子,一根藏著一葫蘆丹藥,一根藏著三粒晶球。

這些寶物都是精光閃耀,幻彩騰輝。知道寶物業已出現,驚喜欲狂。恐玉柱開而復合,重又隱去,匆促間也不暇一一細看,急忙先取了出來,運往前面。寶物太多,連運幾次,方得運完,且喜無甚變故。先拔出寶劍一看,一出匣,便是一道長約丈許的光華。尤以當中大柱所藏兩口,劍光如虹,一青一白,格外顯得珍奇。便取來佩在身旁,將其余兩口收起。再看別的寶物,哪一件也是光華燦爛,令人愛不忍釋,只是多半不知名稱用處。算計中柱所藏,必是個中翹楚。那珊瑚葫蘆,小的一個雖也是珊瑚所制,卻是質地透明,有蓋可以開啟,看出藏的是丹藥。惟獨中柱這一個,雖一樣是珊瑚根所制,卻是其紅如火,通體渾成,沒有一絲孔隙。拿在耳邊一搖,又有水聲,不知怎樣開法。那透明晶匣裏面,盛著兩冊書,金簽玉笈,朱文古篆,是一細長方整的水晶,看得見裏面,拿不出來。書面上的字,更認不得一個。那兩個玉匣長約三尺,寬有尺許,也是無法打開。想起老蚌遺命,異寶出現,不久自有仙緣遇合,且等到時再作計較。紫雲宮深藏海底,不怕人偷。除幾件便於攜帶的,取來藏在身上外,余者俱當陳列一般,妥放在自己室內。

寶物到手,越盼兩個妹子回來。欲待親自去尋,又恐宮中寶物無人照看,又不能全帶了出去。雖說地勢隱秘,終是不妥。盤算了多日,都未成行。每日守著這許多寶物,不是一一把玩,便是拔出寶劍來亂舞一陣。這日舞完了劍,見那盛書的晶匣光彩騰耀,比起往日大不相同。看著奇怪,又舍不得用劍將晶匣斫破。想了想,沒有主意,便往老蚌藏骨之處默祝了一番。這回是無心中繞向後園,走過方良墓地,采了點宮中的奇花異草供上。一個人坐在墓前出神,想起幼年目睹老父被害情形,假使此日父母仍然睦在,同住在這種洞天福地,仙書異寶又到了手,全家一同參修,豈非完美?如今兩個妹子久出不歸,在得了許多寶物不知用處。仙緣遇合,更不知應在何日?越想心裏越煩,不知不黨中,竟在墓前軟草地上沉沉睡去。睡夢中似見方良走來喚道:“大女,門外有人等你。你再不出去將他救了進來,大事去矣!”初鳳見了老父,悲喜交集,往前一撲,被方良一掌打跌在地。醒來卻是一夢。心想:“老父死去多年,平日那等想念,俱無夢兆,適才的夢來得古怪。連日貪玩寶物,也未往宮外去采海藻,何不出去看看?如果夢有靈驗,遇上仙緣,豈非大妙?”想到這裏,便往宮外跑。

初鳳自從安樂島回來之後,平時在宮中已不赤身露體。僅有時出來采海藻,一則嫌濕衣穿在身上累贅;二則從安樂島回來時忘了多帶幾件衣服,恐被水浸泡壞了,沒有換的。好在海底不怕遇見生人,為珍惜那身衣服,總是將它脫了,方始由海眼裏泅了上去。這次因為得了夢兆,走得太忙,走過宮門外避水牌坊,方才想起要脫衣服時,身子已穿進水中。反正渾身濕透,又恐外面真個有人相候,便不再脫,連衣泅升上去。鉆出海眼一看,海底白沙如雪,翠帶搖曳,靜影參差,亭亭一碧,只有慣見的海底怪魚珍介之類,在海藻中盤旋往來,哪裏有甚人影?正好笑夢難作準,白忙了一陣,反將這一身絕無僅有的衣履打濕。隨手拔出身後寶劍,打算挑那肥大的海藻采些回宮享受。劍才出匣,便見一道長虹也似的光華隨手而起,光到處,海藻紛紛斷落。只嚇得水中魚介紛紛驚逃,略挨著一點,便即身裂血流,死在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