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部曲 第六集 己 玉牒金書 第九章 天機(第3/4頁)

一慟搖頭道:“此物即是聖匣,斷不會錯。”

他伸手一指匣蓋上雕刻的篆文道:“這‘天機’二字,正是聖匣真正的稱謂,模樣形狀,也與一心形容的毫無區別。”

丁原奇道:“那你瞪大眼睛在這幹瞧著作甚,還不打開匣子,看看裏面裝的什麽?”

一慟大師回答道:“這匣子並無鎖孔樞紐,當日一心也未曾告訴老衲開啟的法子。”

丁原恍然道:“原來如此。老和尚,讓我瞧瞧。”

一慟大師頓時警覺起來,拒絕道:“不必了,老衲自有法子打開它,便不勞施主。”

丁原看破老和尚心意,冷笑一聲道:“你既信不過丁某,索性挑明直說,也不需虛偽推托。”

一慟大師老臉微熱,默不作聲,伸出一根手指撫在篆文上,順著上面的筆跡描了一遍,聖匣毫無動靜。

他性情堅忍,自不會就此沮喪,又試著往聖匣裏注入一道柔和真氣。

這聖匣雖是竹制,也不曉得經過何種煉化,端的堅硬無比,佛門真氣猶如石沉大海,激不起一絲漣漪。

一慟大師不敢強起大勁,惟恐損傷匣內珍藏,只好收手低頭冥思。他也算才智敏捷之士,不多時便想出了十數種開啟方法,不停的嘗試。

可聖匣總不領情,任其左按右掀,始終不動。

丁原看得無聊,幹脆靠在樹幹上,翹起二郎腿打個哈欠道:“老和尚,你慢慢折騰吧,丁某先睡了。”

一慟大師埋頭不理,苦苦思索,那邊鼾聲輕輕響起,也不曉得他是否真的睡著。

日頭一點點從東往西挪移,眨眼天近正午。

一慟大師懷抱聖匣靜坐樹下,怔怔凝視聖匣上的篆文,喃喃低語道:“天機,天機,這天機究竟藏於何處?”

忽然,匣上的篆文仿佛動了起來,在一慟大師眼裏漸漸幻化成兩潭深不可測的雲淵,依稀散發出無形的氣機。

一慟大師呆了呆,好像從雲淵裏看見無數哀怨的魂魄來回飄蕩,天地裏充滿無情的殺戮之息。他的眼睛裏泛起綠焰,不知不覺被幻象吸引,視線再移不開去。

慢慢一慟的神情也開始變得猙獰,現出興奮之色,雙手緊抱住聖匣,目光如癡如醉,狂熱的低吼道:“殺,殺!天地為爐,日月為炭,萬物為銅,皆是芻狗——”

丁原覺察到一慟大師又不對勁,坐起身道:“老和尚,你又在發什麽瘋?”

一慟大師深陷聖匣產生的幻境裏不可自拔,對丁原的喝問置若罔聞,只白髯戟張,肆意狂笑。

丁原略一思量,隱隱揣測到一慟大師的問題出在哪裏。

他剛打算出手救助,忽地又想道:“這老和尚作惡多端,挾持娘親逼我立下毒誓與他合作。而今他自己著了魔,若是就此完蛋,也為世間除去一個禍害。

“我不乘機除掉他,已算對得起這老和尚,更不曾有違誓言。”

念頭轉動,他又思忖道:“不成,我這麽袖手旁觀,任由其自生自滅,與掩耳盜鈴有何區別?

“我既答應要助他獲取《玉牒金書》,大丈夫一諾值千金。老和尚固然可惡,但要殺他,我何須憑此下三濫的手段,像這樣幸災樂禍,借刀殺人,非丁某所為!”

他一咬牙,當機立斷,縱身欺到一慟大師側旁,劈手奪過聖匣。

一慟大師眼前幻象立時消失,但他卻如同一個輸紅眼睛的賭徒,渾不甘就此罷手,充盈殺意的眼眸惡狠狠盯著丁原,狂吼道:“還給我!”揮掌拍落。

丁原飄飛躲閃,一慟大師煞勢不住,踉蹌往前沖出。步履跌跌撞撞,好似醉酒。他回過頭來,再撲向丁原手中握著的聖匣,卻完全沒有招式章法可言。

丁原曉得一慟此際壓根不可理喻,靈機一動揚聲叫道:“青雅!”

果然,老和尚聞言猛然四顧左右,眼睛裏恢復一絲理智。

丁原乘機運起定心咒,沉聲喝道:“魔由心生,幻由欲起。老和尚,你參的什麽佛門經典,悟的什麽百年禪機,到頭來六根不凈全是狗屁!”

他罵得酣暢淋漓,痛快之極。

一慟大師木然佇立,眼中的癲狂徐徐褪去,從幻象裏又回轉到現實之中。

他雙目緊緊鎖定丁原,吐了口濁氣清楚的說道:“快把聖匣還我!”同樣的話,兩次說來的語氣意味已大不相同,顯然神志漸蘇。

他回想剛才情形,心下暗自凜然,而丁原不啻又救了自己一回。

丁原端著聖匣上下打量,奇怪道:“老和尚,這匣子上的圖案花紋,我好像在哪裏見到過。”

一慟大師張張嘴,很小心的問道:“你在哪裏見過?”

丁原回答道:“應該就是在南無佛境之中。”

他腦海裏閃現起自己破解佛境幻象,最後脫身而出的那一刻,三十六沙門尊者與雪鵬驀然幻化出的一幅奇異光圖,兩廂印證,竟是絲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