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部曲 第六集 己 玉牒金書 第十章 玉牒

金光漸淡,熱浪滾滾,兩人所站立之處已在法壇之上。

前方的熔漿池中,灼眼的熔漿一團團爆起,隱隱發出滾雷似的悶響。在兩人背後,有一條冗長曲折的甬道迤邐,不曉得通往何處。

丁原手中的聖匣光芒徐暗,匣蓋“啪”的緩緩合上。

一慟大師目光炯然掃視四周,低聲道:“這裏便是我們適才在光圖中所見著的地方。”

忽地他沉聲喝道:“有人!”

丁原靈覺中自也有所感應,心中一奇,思忖道:“這地底熔池難不成也是有人看守?”

他舉目瞧去,甬道口裏緩步行出兩位蒙面婦人,赫然便是雍輿情和容雪楓,丁原愕然問道:“你們兩位怎會在這兒?”

一慟大師乍見強敵,眼中寒光掠過,暗自運氣提防。

昔日雲夢大澤地宮一戰,他也曾見識過雍容二人的修為,以一敵一自是不怕,可要同時對付兩個,就沒多少把握了。

雍輿情答道:“此處乃本教聖壇禁地,我與容師妹已在此守護百多年,終於等到有人持聖匣前來,卻不想會是丁公子。”

丁原搖頭,學著阿牛的稱謂道:“雍姨,你誤會了。現下聖匣的主人乃是在下身邊的這老和尚,丁某只是答應助他一臂之力罷了。”

容雪楓森寒如電的目光射向一慟大師,冷冷道:“丁公子,你沒開玩笑吧。這禿驢與我聖教有不共戴天之仇,又曾暗施毒計逼死令師,你怎可助他!你可曉得這熔池底下藏的是什麽東西,若教這禿驢得著,會有怎樣的後果?”

丁原頷首,道:“容姨,在下曉得,池底所藏的,便是天陸瑰寶《玉牒金書》。”

容雪楓怒道:“原來你知道,卻還要相助這禿驢,可對得起本教歷代護法千年守護,又可對得起羽少教主與公子的金蘭之誼,手足之情?”

丁原默然半晌,道:“容姨放心,丁某絕不會做任何對不起阿牛和聖教的事!”

容雪楓道:“那好,你閃到一旁,讓我殺了這禿驢,奪回聖匣再說!”

丁原搖頭道:“容姨,我也恨不能立刻殺了這老和尚為老道士報仇,可現在還不行。”

容雪楓森然道:“為什麽,你害怕得罪雲林禪寺,又或是害怕這禿驢?”

雍輿情輕嘆道:“罷了,容師妹,莫要再為難丁公子了。不論是誰,只要能持聖匣而來,即為《玉牒金書》之主。你我不能阻撓,更不得加害,這是教規所定,亦是咱們立下的誓約。

“既然一慟大師取得聖匣,又尋到熔池仙府,這《玉牒金書》便該歸他所有,你我也無權攔阻。”

容雪楓氣得一跺腳,哼道:“好,由得你們去!”轉身飄入甬道,消失無影。

雍輿情嘆了口氣,說道:“丁公子,《玉牒金書》就藏於池底。你只需將手中聖匣嵌進身前那尊石鼎內,即可開啟機關。

“我得去瞧瞧容師妹,莫讓她氣急之下又生出什麽事來,恕不奉陪了。”

一慟大師目送雍輿情遠去,低聲道:“丁小施主,老衲也不由得越發的佩服閣下。”

丁原冷笑道:“老和尚,你用不著拍我馬屁。”

一慟大師道:“老衲說的乃是肺腑之言。老衲平生除了對一心之外,從無欽佩過其他任何一個人,連羽翼濃也不放在眼裏。

“但此次丁小施主相助老衲奪得《玉牒金書》,盡知其中秘密,依然能夠保持一諾千金,不為所動,這等氣度,實令老衲欽佩。”

丁原道:“稍後閣下得著《玉牒金書》,第一個要除掉的人,恐怕便是丁某,現在也不必假惺惺的再來這套。”

一慟大師被丁原說破心事,並無尷尬之色,回答道:“自古一山難容二虎。赫連宜一死,天下能堪稱老衲對手者,首推丁小施主。

“況且,待到老衲煉化《玉牒金書》,丁小施主的毒誓也算解除。屆時縱是老衲想放過施主,施主卻也未必肯放過老衲。”

丁原高聲道:“不錯,為著老道士,丁某也勢必不能饒過閣下!”

一慟大師呵呵笑道:“稍後一戰,老衲也甚是期待。不過,看在你幾次救助老衲的分上,老衲再善意提醒施主一句。

“一旦等老衲煉化《玉牒金書》,直等若神佛降世,丁小施主修為雖高,卻未必堪受一擊。”

以一慟大師的智慧,自然明白這麽一說,不啻是激起旁人的窺覷翻悔之念。

可他既知丁原秉性,料定此子縱知如此,也絕計不屑出手奪寶,反而會由此激起丁原骨子裏的傲氣,靜待一戰。

果然,丁原不再說話,慢慢將聖匣嵌入石鼎之中,剛好是嚴絲合縫,一點不差。

轉回頭對一慟道:“紫竹軒門下,從無貪生怕死之輩。老和尚,悟道在心,而非靠投機取巧,倚仗仙寶。《玉牒金書》再是神奇,也未必能讓你真的成佛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