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一程風雨一程花 第一章 去留隨意,閑探風月江山(第3/4頁)

“真熱啊!”

走了一程,醒言忍不住摘下頭上草笠,卷在手中當扇扇。

“呼呼~”

聽他怨熱,那位臉上半點汗珠也無的小瓊肜,也立時嗒出小舌,跟著呼呼喘氣。出身萬丈冰崖的寇雪宜,雖然修為幾近千年,但恐是本質使然,遇著這旱熱天氣,也不禁花容微蹙。

說起來,現在才是四月剛過,還不到暮春時節。但眼前這天氣,便已十分炎熱。最要命的是,熱便罷了,這身周空氣兒又十分幹燥;稍一流汗,醒言就覺著口幹舌燥,焦渴難熬。

望著路邊同樣焦枯的草木,醒言苦笑道:

“真旱。咱得趕緊找個池塘尋水喝!”

只是,向前逡巡直有三四裏,卻見不到半個蓄水池塘的影子。一路上,倒是看到不少或大或小的方坑,其中不盛一物,也不知挖來幹啥用。

正在焦渴仿徨間,忽聽身旁不住蹦跳的小女娃兒,手指著前面歡叫道:

“看,那兒有位姐姐!”

正往四下踅摸的少年,聞言放眼朝前望去,只見在大約十數丈開外,在那煙塵散漫的驛路旁邊,一位姿態婉轉的女子,正倚坐在道旁長亭中。

“哈!正好去問她,這地界哪兒有水源。”

一見有人,正口渴難耐的少年大喜過望,趕緊飛步朝那處長亭奔去。

待到了近前,已有些頭暈眼花的四海堂主這才發現,面前這倚亭女子,臉上卻覆著一快烏紗。

“奇怪,這大熱天的,為啥還往臉上遮這物事。”

雖然心下奇怪,不過此時焦渴,也顧不得許多,醒言便躬身一揖,誠聲說道:

“這位大姐,請恕小可冒昧——”

剛說到這兒,那位身姿扭扭折折的女子,忽的動了一下。

見有些動靜,醒言趕忙續道:

“好教大姐得知,我這幾個外鄉人,口中正是焦渴。但又人生地不熟,找不到飲水。不知姑娘能不能略告一二?”

……

奇怪的是,這番彬彬有禮的話兒說完,那位開始還有些動靜的女子,現在卻再沒了分毫聲息。醒言心下詫異,不明所以。有心觀察一下姑娘表情,但隔著那層黑紗,一時也看不清,他只好將剛才的求懇話兒,又重復了一遍。

只是,此番那女子依然沉默如初,似乎充耳不聞。

見此情形,小瓊肜便提醒張堂主道:

“哥哥,這姐姐是不是睡著了呀?”

“呃?對啊!瓊肜這話說得有理。”

一聽小丫頭之言,醒言茅塞頓開,心中忖道:

“這女子定是來亭中休憩,現在睡著;否則怎會對我問話無動於衷?剛才那動靜,估計也只是瞌睡。”

正琢磨著,卻見身旁小女娃已走上前去,伸出小手將那女子面紗一把扯下,邊扯還邊說道:

“哥哥,不信你看——”

“呀?!”

不惟自信滿滿的小丫頭一時語塞,便連那位正對著女子的張堂主也嚇了一跳:

原來,這位想象中必定睡著的女子,現在卻張大雙目,咧嘴笑著只管盯著自己!

乍睹此狀的少年稍一愣怔,便復清醒過來,趕忙沒口子的跟這女子道歉:

“這位大姐請見諒,我妹妹她不是故意的,不要怪她——”

卻聽這位大約二十出頭的村姑半中截道:

“相公說笑了,我謝她還來不及,又哪會怪她!若不是小姑伸手,我又怎能……”

“相公?!”

覺出這稱呼古怪,醒言立時愣在當場。稍待片刻後,才結結巴巴說道:

“咳咳,姑娘、你剛才叫我……相公?”

“是啊~”

只聽眼前這初次謀面的村姑快嘴說道:

“不瞞夫君說,我家有個家規,只要哪位男子揭下奴家的面紗,就是我的夫君!”

“啊?!”

少年滿頭大汗的叫道:

“姑娘你先等一下!”

“請說~”

“是這樣的,剛才揭你面紗之人,不是我,是這頑皮小丫頭!”

說到最後,氣急敗壞的張堂主趕緊一把拉過小瓊肜,放在身前給女子看。

“嘻~好像又闖禍了!”

被拿來當擋箭牌的小小少女,正低下頭去,似乎很不好意思。

聽得道裝少年這話,那村姑裝束的女子稍一思忖,便不慌不忙的說道:

“其實,也剛想起來,爹爹說了,我夫君應該是揭下面紗後,第一個看到我的男人。就是你了!”

“相公,你就別再遲疑了。從現在起,奴家就是你的人了!~”

“……”

看著眼前女子這幽怨無比的眼神,醒言一時竟有些癡了……

又呆了半晌,少年才得吃吃說道:

“瓊肜雪宜咱快逃!”

話音未落,這無比默契的三人已是拔腿絕塵而去,身後惟余幾片焦枯草葉在地上打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