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一種罪叫懷璧其罪

蔡耀揚見獨孤殘峰不言語,便“嘿嘿”笑道:“本將軍已經派人去抓你的相好韓飛燕了,你不交出來,她也會招的……”

獨孤殘峰一臉殺氣,突然擡頭,他忿然道:“飛燕只是沉中俠的一個馬前小卒,你們可苦難為她一個姑娘家?”

“韓飛燕是沉中俠的義女,也是他的姘頭。”席青谷沉凝地道:“跟這筆黃金有關的人,我們都不會放過。”

獨孤殘峰冷笑道:“呵呵,別以為我不知道,兩位大人不過是假公濟私,想要私吞瓜分這筆黃金而已!”

席青谷斥道:“胡說!這本就是聖上的聖命,我們身為朝廷命官,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天經地義!”

獨孤殘峰反問:“那我問兩位大人,如果獨孤能起出黃金,應當交予誰兩位之中的哪一位?”

席青谷與蔡耀揚相視一眼,後者陰笑道:“當然是交給本鎮,再有本將軍率領大軍親自押送‘京師’,確保萬無一失。”

獨孤殘峰道:“如此,姑父大人,豈不功勞全無?”

席青谷暗中向蔡耀揚一遞眼色:“獨孤,你是在離間本官和蔡將軍嗎?”

獨孤殘峰斬釘截鐵的道:“我是不會把金子交給你們的,你們死了這條心吧!”

“你想幹什麽?!”

“金子不交給我們,你還能交哪個!?”

席青谷與蔡耀揚幾乎同時跳了起來,也同時叫了出來。

“你們和沉中俠,根本就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窩!”獨孤殘峰一字一字地道:“兩位大人本來就是沉中俠的生意合夥人,今見他東窗事發、丟官落難,你們就想藉官家堂皇名目,意圖獨吞這筆黃金,我說的沒錯吧?”

這一番話語下來,從蔡耀揚乃至陰銀刃都變了臉色。

席青谷態度依然緩和、神情依舊溫和,語調依照平和的道:“獨孤啊,難道你真的就想為沉中俠死守那筆不義之財?”

“我老娘生前,在‘黑水縣’如果沒有沉中俠周濟,早在大荒年那年春天就餓死了,我欠沉老總的情,如今他落難了,他交給我托管的財物,我就有責任完璧歸趙。”獨孤殘峰這番話說的擲地有聲,無可挽回。

“沉中俠對你有恩,這不假,”席青谷痛心疾首的問道:“獨孤,那我呢?你置你姑父又於何地?”

獨孤殘峰誠懇真切地道:“姑父大人的提攜照拂之恩,獨孤永生不敢忘!”

席青谷淡淡一笑,拂袖道:“以怨報德,虧你還是本官夫人的親侄兒。”

獨孤殘峰長籲了一口氣:“兩位都是‘權力幫’蔡京排派到‘北涼’的重要大員,你們一旦得了黃金,必是要殺了我滅口。這樣一來,你們可對朝廷有個交代,我獨孤殘峰是接臟的沉黨,拒捕被殺,二位則假借官府之名,起出寶藏,黑吃黑的占為己有,瓜分私肥,而把一切亂子的臟水黑鍋,都完美的轉嫁到我這個倒黴鬼頭上來。”

蔡耀揚囂張的道:“你確實是個倒黴鬼,大倒黴鬼。”

獨孤殘峰嘆:“如此說來,姑父大人也本就無意將表妹許配給我、你只是在利用穎兒?”

席青谷低笑了一聲:“那個藥罐子,嫁豬嫁狗都好,反正又不是老爺我親生的。”

門外影簾後,纖弱的人影,似乎動了動。

動的心痛如刀絞,魂斷九天外。

獨孤殘峰長眉一軒,一拍桌子,叱道:“你們怎可如此對待穎兒?!”

門影裏,輪椅上的人兒,也在心裏問:“是啊,你們怎可如此對待穎兒……”

獨孤殘峰的喝斥,讓席青谷和蔡耀揚全嚇得一震。

席青谷驚得咳了三聲——

他一咳三咳,他身前身後的人就都動了。

——席青谷身前坐在對面的,是蔡耀揚。

他雙手一抄,抄起了“魚鱗紫金刀”,以風卷殘雲之勢,淩空狂斬獨孤殘峰!

他的刀,長、寬、厚、重、直、沉、鋒、利,那是將軍用來戰場沖鋒陷陣的戰刀。

獨孤殘峰的頭顱!

——席青谷的身後,是彎著腰背、曲著膝蓋,一聲不吭,五官生厭的本縣“仵作”陰銀刃。

席青谷一咳,陰銀刃就馬上動手。

動手攻向獨孤殘峰。

不同於蔡耀揚的真刀明攻、大開大合,陰銀刃性格陰險,出招更陰毒,他是在桌底下出襲,他一出手,他的刀和人方才乍見!

他的整個瘦小身體穿過了桌底,地鼠般到了獨孤殘峰座前,他人還未站起,就蹲著翻手一刀,就紮向獨孤殘風的心口。

他的刀,短、小、窄、細、彎、曲、尖、銳,那是仵作屍房用來解剖死者屍體的工具刀。

現在,陰銀刃就要用這把解剖刀,解剖獨孤殘風的臟腑。

——席青谷已經下了命令,那三聲咳,就是命令。

只要獨孤殘峰有一丁點分心、一些許分神,他在應付何蔡耀揚氣勢驚人、淩空一斬的狂劈,他就有可能傷亡在台面下,陰銀刃卑鄙無恥的暗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