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一種獸叫衣冠禽獸

沉中俠繼續鼓動道:“就以‘京城’四大家來說,‘權力幫’由蔡相掌舵、‘大風堂’乃李相撐腰、‘富貴集團’是樞密使童大公公給罩著、‘青衣樓’過去有太傅布相,現在布青衣折了,大公子辰源又交好太子桓和‘東南王’朱勔為內助外援。

他們已各占山頭,各據地盤,賺得大把銀子,都歸了上面;咱們現在跟蔡相和童大公公屁股後面混了這麽多年,也沒混到多少油水,還不如我們兵行險招,自立為王,幹一票大的,富貴險中求,只要有了錢,就一輩子不愁吃香喝辣、穿金戴銀,就可以買更大的官來做,便不必再受這些權貴宦官的窩囊氣了。”

席青谷知道沉中俠敢這樣鋌而走險,除了他手邊必定有強大的高手能人給他調遣、供他驅使、為他效命外,還必定擁有穩固而龐大強盛的外援和靠山。

然而,席青谷左思右想、前思後想,還是不敢參與這項冒險。

誠然,他愛財如命,否則他也不會與知府海上花相互勾結,縱容手下獨孤殘峰與無胡等淫僧,在“流花寺”拐賣辱淫民姑信女而分贓取利。

但是,他不喜歡輕易冒險。

因為沉中俠這個冒險計劃,要付出的代價太大。

一向言行穩重、深藏少露的席青谷,決定忍耐和等待,他在尋找一個更大的機會和圖謀。

在等待和忍耐的過程中,席青谷意外的發現,沉中俠極為刻意的籠絡獨孤殘峰,並曾數次邀請獨孤殘峰同遊“小終南”山。

沉中俠當時已經是“京畿九城巡察使”、兼署“兵部”右侍郎,堂堂三品大員,位高權重,為何要擺低姿勢、放下身價,折節下交一個不入品、不入流的縣城小捕頭呢?

就算獨孤殘峰是個武功高、能力強的難得幹才,可是放眼沉中俠身邊,像“七大星君”這樣足以獨當一面的大將,並不貨缺啊。

席青谷斷定:“沉中俠此舉,是在收買人心,安頓後路!”

更確切地說,他殺死盟弟黎師爺,劫奪得來的賭團黃金,就藏在“小終南”山!

獨孤殘峰,就是沉中俠委托寶藏的守護人!

難怪一向拮據的獨孤殘峰,最近又是買地、又是置房、又是開店、又是買禮物討好姑媽獨孤夫人,想來那些錢,都是沉中俠給他的分贓!

哈哈!

想明白這點,席青谷心裏狂喜,面上卻什麽不表露出來,反而更重用獨孤殘峰,並且透過善良的老妻獨孤夫人,將自己有意願將養女穎兒許配給獨孤殘峰的意思,透露給獨孤殘峰;實則卻在暗中派人監視獨孤殘峰,窺視那筆黃金。

直至海上花在州府召開緊急高峰會議,風聲愈來愈緊,席青谷也感覺出事情迫在眉睫,他一面故示親呢,讓獨孤殘峰覺得他極為樂意讓養女若芊跟他在一起,一面自動請纓查辦這案子,一旦獨孤殘峰“人贓並獲”之時,他便可“大義滅親”,明面先殺了“人”,暗中再扣了“贓”,再耐忍他個十年八載,待風聲過了、事情淡了,他便可來運用這筆黃金,求官買爵,置房納妾,享之不盡,受之不完了。

到了州府,意料之中的事,果然商議的是追捕緝拿沉中俠;意料之外的是,此案非同小可,連“京師”裏的“刑部”正堂“十殿閻君”閻羅王和他手下的另一只小老虎班馬兒,都被吸引驚動過來了。

更大出乎席青谷意料之外的是,一向與自己政見不和、積怨已久的“北涼”武官之長,兵馬都監蔡耀揚,居然在這時候向他提出合作的提議。

席青谷深知,想啟走三百萬兩那麽一大筆黃金,沒有蔡耀揚的軍隊幫忙,單憑自己一個文官的力量,是萬難辦到的。

他接受了蔡耀揚的提議。

兩人即使在此前如何明爭暗鬥,但眼下在配合如何逼問獨孤殘峰的事情上,他們的態度、意見、做法,是空前一致的。

——他們都貪圖那一大筆“賊贓”!

兩人為了不讓太多人參與,以免走記風聲,又不想讓太多人瓜分黃金,所以席青谷派了姜斬監視獨孤殘峰身邊的人,蔡耀揚叫了苟勝去跟蹤韓飛燕,就算是留下幫手的共同心腹親信陰銀刃,他們也準備在一切安排妥善後,予以滅口。

不過,現在局面,卻似乎有點超出了席青谷的控制,他不敢確定,外面的養女冷若芊,知不知曉自己的圖謀,他情知不妙,但已經撕破了臉皮,也只好假作不知,硬著頭皮幹下去了。

席青谷又發出三聲咳,蔡耀揚和陰銀刃,又將受傷的獨孤殘峰包圍。

這兩個人,一個原是綠林獨腳大盜被蔡氏族人收養,一個曾為“盜墓家族”陰家的不良子弟,一因殺人過多給對頭追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被蔡京收留,一因奸汙親妹敗壞門風而給族裏的長老逐出門墻清理門戶為席青谷招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