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忍見名城浮劫火心傷大俠送遺書(第3/9頁)

陳石星憤然說道:“我是幫兇?我害死雲大俠?你這是聽誰說的?”略一分神,只聽得嗤的一聲,少年的右手劍,劍鋒幾乎是貼著陳石星的肩頭削過,挑破了他的衣裳。陳石星見這少年如此仇恨自己,暗自思量:“我向他辯白,他一定不會相信。”心中一動,把雲浩那口寶刀也拔了出來,說道:“好,我就用雲家刀法向你討教幾招!”和那少年一樣,左刀右劍,同時發招。

少年見了這寶刀,眼睛好像要噴出火來,喝道:“奸賊,你說不是你害死雲大俠,他的寶刀怎麽會到了你的手中?”

陳石星道:“是他親手給我,托我送回去給他家人的。你想必知道雲大俠的家事——”少年怒道:“誰相信你的鬼話?”不待陳石星把話說完,又是一連串進手的招數。

陳石星料想這少年必定是和雲家有很深的淵源,只要他說得出雲浩女兒的名字,寶刀也不妨交給他代為送去的。哪知少年見了寶刀,越發好似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陳石星無可奈何,只好先勝他再說了。陳石星在石林苦練三年,最上乘的無名劍法都已練成,觸類旁通,雲家刀法的造詣自然也是今非昔比了。比較起來,還在這少年之上。

陳石星以刀對刀,以劍對劍,刀法劍法都克制了對方。十數招一過,少年已是完全處於下風,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陳石星冷笑道:“寶刀我可以擅取,刀法是不能偷的。你相信雲大俠是感我之恩,才把刀法傳授我了吧?”

少年冷笑道:“刀法不能偷,刀譜不能偷麽?可惜你偷來的刀譜,憑著你一點鬼聰明偷練,練得可還沒有到家!”說話之際,也不知是否因為分了心神的原故,所使的一招雲家刀法,現出老大一個破綻。

陳石星氣起上來,刀背一翻,原式進招,把少年的銀刀壓下,哼了一聲說道:“要怎樣才算學得到家?”

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少年銀刀忽地轉過刀鋒,本來是挑向上盤的“上手刀”變而為斜削下三路的“下手刀”,喝道:“這個變招你也不會,你還敢騙我是雲大俠教給你的?”

刀鋒疾削而過,陳石星只覺膝蓋一片沁涼,褲管已給削穿一個茶杯口般大小的缺口,要不是他抽身得快,險些就要給他削掉了膝蓋。

在這危機瞬息的刹那,陳石星再也無暇思量,右手劍立即進招,本能地使出無名劍法的精妙絕招,破解對方攻勢,顧不得要手下留情了。只聽得當的一聲,少年的銀刀斷為兩截,陳石星的青冥劍有斷金截鐵之能,削斷對方的銀刀,余勢兀未稍衰,跟著一翻一絞,少年右手拿的青鋼劍也給他絞脫手中,飛上半空。

少年固然是大吃一驚,陳石星也是吃驚不小。幸好那少年沒有受傷,陳石星方始松了口氣。連忙收回刀劍,納入鞘中,喝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陳石星是得了張丹楓的上乘武學真傳,方始參悟雲家刀法的。論刀法的造詣,他是勝過這個少年。但說到衣缽真傳的“正宗”雲家刀法,這個少年是比他更為純粹。從剛才那一招可以表露無遺。

少年沒有回答,突然身形一起,使出了“燕子三抄水”的超卓輕功,幾個起伏,一個飛身,就跨上陳石星那匹白馬!陳石星起初還以為他要逃走,待到見他跨上自己的坐騎,方始吃驚,連忙發出口哨,呼喚那匹白馬回來。

這匹白馬本來很聽他的話的,不知怎的,這次卻不聽了,竟然沒有反抗,讓這少年騎了它疾馳而去。

陳石星疑團滿腹,“這少年一定是雲大俠親自調教出來的。但我的師父又說,他的刀法只是傳給女兒,這少年又是哪裏鉆出來的呢?莫非是他的關門弟子,我的師父也還未知。奇怪,這匹白馬脾氣何等倔強,居然又肯聽他指揮。”陳石星百思不得其解,少年騎了那匹白馬,早已去得遠了。

幸好那些死掉的瓦剌騎兵,他們的坐騎還在附近,陳石星捉了一匹,心裏想道:“不管怎樣,即使大同已經給韃子占據,我也得去探聽消息。”

由於碰上這隊瓦剌騎兵,陳石星不敢行走官道,只能找尋山路來走。不過在山路上走,也還是可以看得見山腳下草原上的動靜的。

一路小心翼翼,走了約莫兩個時辰。奇怪得很,山路上固然沒有碰見一個敵兵,草原上也是一直杳無人影。

陳石星正在疑惑,忽聽得前面的茅草叢中,有窸窸窣窣的聲音。聲音來處,距離百步開外,尋常人本來是不易覺察的,但陳石星經過了在石林中三年的苦練,內功已有很深的造詣,聽覺的敏銳,自是異於常人,一聽就知草叢裏埋伏有人。

陳石星心道:“來了,來了!”只聽得草叢裏果然人有低聲說道:“奇怪,這小子不知是什麽道路,單人匹馬,竟敢向北方走,難道他是去大同不成?”另一個人說:“管他什麽路道,咱們正好搶他的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