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不認親人徒自苦感懷身世有誰憐(第6/14頁)

鄭雄圖提起鐵煙杆,作出準備迎敵的姿態,說道:“想不到在這裏能夠碰上辣手觀音楊大姑,真是幸會,幸會!”

楊炎這才知道,來的這個老婆婆原來就是他的嫡親姑母。這霎那間,他的心情真是復雜之極,想起母親曾經受過她的淩辱,不覺抱著一點幸災樂禍的心情,希望假手這個盜魁令她也受一次折辱。但想到這個女人無論如何總是自己的嫡親姑母,又不禁有點為她擔心:“她年紀已大,不知是否打得過這個盜魁?”

心念未已,只聽得辣手觀音楊大姑已在發話,她一聲冷笑,說道:“實不相瞞,我是因為發現你追蹤我楊家的弟子才特地也來跟蹤你的。我早就知道你不懷好心的了,卻還想不到你這樣大膽,居然敢打傷他們,還不把我這個老婆子放在眼內!嘿,嘿,你自己說吧,你是願意自己了斷,還是讓我替你了斷?”所謂“自己了斷”就是要逼鄭雄圖自殺的意思。

鄭雄圖乃是黑道上數一數二的人物,平時也是氣焰淩人慣了的。他雖然明知楊大姑號稱“辣手觀音”,這“辣手”二字決非浪得虛名,但他怎能忍受得了楊大姑這股氣焰。

他怒極氣極,反而大笑。楊大姑喝道:“你笑什麽?”

鄭雄圖道:“我笑武林之中不知自量的狂妄之輩!”

楊大姑道:“呀,你是說我不知自量?”

鄭雄圖道:“不敢。但鄭某人自從出道以來從未向人低過頭、屈過膝,我倒要看看有什麽人能夠逼使我自行了斷?”

楊大姑道:“哦,這麽說你是要和我動手了?”

鄭雄圖道:“閻王老子我也不怕,辣手觀音的辣手也未必就能要得了我的性命!”

楊大姑淡淡說道:“好,那你就來試試看吧!”

只聽得“蓬”的一聲,雙掌相交,聲如郁雷。鄭雄圖給她的掌力震得接連退了三步,方能穩住身形。左手的鐵煙杆截出,根本連她的衣角都未曾沾著,就給雙掌相激起的一股勁風蕩開了。

楊大姑冷笑說道:“煙杆點穴的功夫還勉強可以,大摔碑功夫你可還得再練十年!”

冷笑聲中,楊家的六陽掌已是使將起來。招裏藏招,式中套式,每一掌發出,都暗藏著這六種不同的奇妙變化。片刻之間,只見四面八方都是楊大姑的影子,鄭雄圖的身形,已是完全在她的掌勢籠罩之下。

楊炎放下了心上的一塊石頭,暗自想道:“姑姑這辣手觀音的綽號,果然是名不虛傳。她這六陽掌功夫比起齊世傑表哥狠辣多了。”

鄭雄圖拼命抵擋,兀是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漸漸連招架也感到困難。他一咬牙齦,就想施展一招最狠辣的點穴功夫,和身撲上去,與楊大姑同歸於盡。

楊大姑好似知道他的心意,非但不閃,反而欺近他的身前,竟然迎著他的鐵煙杆,伸手就抓。

鄭雄圖暗自歡喜,心裏想道:“你這惡婆娘如此小覷於我,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當下對準楊大姑掌心的“勞宮穴”呼的一杆戳出。勞宮穴乃是人身大穴之一,倘被戳穿,多好武功也要變成廢人。

哪知他一杆戳出,卻似戳進了一團棉絮之中,絲毫也使不上勁。說時遲,那時快,楊大姑的右掌已經向他當頭拍下。鄭雄圖連忙扔開煙杆,雙掌抵禦。

剛才好像碰著一團棉絮,此時的感覺則是完全兩樣。他雙掌拍出,就像碰著了銅墻鐵壁一般!

只聽得又是一聲郁雷似的聲響,比剛才更加駭人。連躲在墻角的楊炎,都給震得耳鼓嗡嗡作響。

鄭雄圖好像皮球一樣拋了起來,他也委實頑強,居然哼也不哼一聲,只見他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已是一個鷂子翻身,腳尖著地,立即跑出廟門。

楊大姑冷笑道:“你能夠跑出百步開外,算你本事!”話猶未了,只聽得廟門外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隨即聽見好像石頭滾下山坡似的騰騰聲響。

原來鄭雄圖已是給她的掌力震得五臟六腑都翻了過來,果然還未跑到百步開外,就支持不住,滾下陡削的山坡。不用說,當然是一命嗚呼了。

她無暇理會楊炎,先去察看兩個師侄的傷勢。

鄭雄圖的點穴手法另有一功,楊大姑運用本身真力給宋胡二人推血過宮,通解被封閉的穴道,約莫過了半支香的時刻,方始能夠把他們的穴道解開。

宋鵬舉知道她的脾氣,首先說道:“師姑,我們本領不濟,失了你老人家的面子了。”

楊大姑哼了一聲,說道:“你們知道就好,以後可得更加勤奮練功。”宋鵬舉胡聯奎齊聲答了一個“是”字。楊大姑罵了他們兩句,這才放緩和語調說道:“鄭雄圖好歹也算得黑道上有數的人物,你們的大師兄尚且不是他的對手,我也不能太過怪責你們了。你們現在覺得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