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喜見嬌兒疑夢境驚聞良友困危城(第7/8頁)

猛聽得一聲喝道:“老賊,休得傷害我兒!”但見劍光一閃,段珪璋飛騎趕至!這老人見他劍勢淩厲,不敢輕敵,撥開馬頭,迅即一掌劈出。

段珪璋劍尖一顫,趁勢抖起了一朵劍花,一招“李廣射石”,向前疾刺,這時他們的坐騎已是擦身而過,那老人一個“鐙裏藏身”,雙足倒掛馬鞍,左臂一伸,半邊身子懸空,居然使出了極厲害的擒拿手法,要把段珪璋拖下馬來,幸而段珪璋騎術劍術兩皆精妙,左掌一拍馬鞍,在馬背上施展出“鐵板橋”的功夫,以單臂作為支柱,整個身子在馬背上騰空三尺,劍鋒一轉,一招“順水推舟”,平削出去。

但聽得“砰”的一聲,那老人一掌擊中了段珪璋的馬腹,那匹馬滾下斜坡,將段珪璋拋出了數丈開外!

那老人只覺頭皮上一片沁涼,段珪璋這一劍剛好從他的頭頂削過,一蓬亂發已是隨著劍光紛落。那老人也不由得大吃一驚:“這姓段的劍法果然名不虛傳,他們夫婦聯手,我是決難取勝的了!”當下哈哈笑道:“姓段的,你站穩了,咱們在睢陽城下,再見個高低吧。”快馬加鞭,轉眼之間,走得無蹤無影。

竇線娘慌忙向她丈夫奔去,段珪璋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來,只見自己那匹坐騎已是頸折腿斷,癱作一團,不禁咋舌道:“好厲害,幸虧沒有給他打著,這老賊是誰?”竇線娘道:“這老賊乃是安祿山的大內總管——七步追魂羊牧勞。”原來羊牧勞以前在黑道上混的時候,也曾到過竇家的飛虎寨,故此竇線娘認得是他。

段珪璋道:“原來是他,哎呀,不好!”竇線娘道:“怎麽?”段珪璋道:“你剛才不曾聽得他向那軍官盤問麽,敢情他就是去捉捕南兄弟的?”竇線娘道:“這裏有兩條路都可通睢陽,不知南兄弟走的哪條?”

忽聽得呻吟之聲,原來是滾落稻田的那個軍官已爬了起來,嘶聲叫道:“尊駕可是段大俠段珪璋麽?”

段珪璋道:“不錯,大俠之名,愧不敢當。足下是誰?卻為何與這老魔頭作對?”

那軍官一看,他的同伴連人帶馬已倒斃路旁,忽地哀號三聲,又大笑三聲,哭聲笑聲都顫抖得很厲害,顯見是受了內傷。

段珪璋怔了一怔,忙道:“你躺下來,我給你敷藥。”那軍官道:“你不要為我耽擱了,聽我把這事情告訴你,然後趕快去與南義士會合吧。他就在前頭!”段珪璋問道:“你說的是南霽雲麽?”

那軍官道:“不錯。我們是賀蘭進明的親軍統領,奉命去追南義士的。我們怎忍害他,所以矯將令,親自送了南義士過關。”

那軍官聲音微弱,繼續說道:“不料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這個魔頭,他露出綿掌碎石的功夫,迫我們說出南將軍的去向。我們情知不是他的對手,只好胡亂指一條路給他,哪知他馬快如風,去而復回,我們還是難逃毒手!”

段珪璋聽了,肅然起敬,連忙說道:“你救了南將軍,南將軍他絕不忍你為他送命。”一面說話,一面掏出了金創散來,那軍官忽道:“你可知道我剛才為什麽大哭三聲,大笑三聲?”段珪璋怔了一怔,道:“正要請教。”

那軍官一手掃開他的藥散,道:“我是為我的兄弟喪命而號啕,為段大俠你來了而歡笑,有你到來,南將軍就不至於孤掌難鳴了。南將軍是從左邊這條路走的,你趕快去吧。”說到一個“去”字,突然俯下頭顱,向地上一塊石頭一撞,登時血如泉湧,隨即倒在血泊之中。原來他自知傷重難治,不想耽擱段珪璋的工夫,故此不惜輕生。

段珪璋料不到他竟然如此壯烈犧牲,要攔阻已來不及,急忙問道:“你有什麽身後之事,可要段某料理麽?”並且將耳朵湊近他的嘴邊,只聽得他斷斷續續地說道:“只盼你轉告南將軍,請他多殺幾個賊人!”說到最後那幾個字,段珪璋已經聽得很費力,用手一撫,那軍官的心臟已停止跳動了。

段珪璋虎目蘊淚,呆了片刻,向他的屍體拜了一拜,說道:“真是義士,令人感奮!可惜我連你的名字都未知道。”

竇線娘道:“咱們不可辜負了他的期望,趕快走吧!”段珪璋和那兩個軍官的坐騎都已給羊牧勞擊斃,只剩下竇線娘這匹馬。段克邪道:“爹,你和媽合乘一騎,看我能否趕上?”段珪璋知他輕功了得,說道:“也好,就讓你和這匹馬賽賽腳力。”

段珪璋飛身上馬,問道:“剛才那老魔頭向哪條路走了?”竇線娘道:“他又走錯了,他向中間那條路去了。”段珪璋道:“好,那麽咱們快馬加鞭,也許可以在他發現錯誤之前,趕上南兄弟。”

但他們那匹馬只是一匹尋常的軍馬,背上了兩個人,雖然用力鞭打,也跑得不怎麽快。段克邪施展出“八步趕蟬”的輕功,那匹馬竟然趕他不上,還要段克邪放慢腳步來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