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寒冰窟裏見奇珍(第4/8頁)

藏靈上人驕敵之心盡去,運了全力,叱咤一聲,又是雙掌齊出,桂華生用了一招借力反擊的“雙推掌”,但覺藏靈上人的掌力有如波浪一般層層而至,前浪未消,後浪又上,一陷入漩渦之中,竟是消解不了,只好一口氣地和他硬接了十多廿招。

藏靈上人越鬥越勇,雙掌翻飛之際,袈裟也抖了起來,揚起了三股狂飆,互相沖擊。桂華生喝道:“掌法較量過了,咱們再比劃兵刃!”藏靈上人有意逞能,哈哈笑道:“你用什麽兵刃,貧僧也只是一雙肉掌!”

話聲未了,突見一道紫虹,破空射出,“波”的一聲,藏靈上人掌力所激起的氣流,就像皮球給刺穿一樣,一泄無遺。這一來藏靈上人的掌力威勢登時大減,桂華生刷刷刷疾進三劍,“嗤”的一聲,將藏靈上人的袈裟刺破,冷冷笑道:“還是亮出兵刃來吧!”藏靈上人這才知道桂華生的劍乃是一把寶劍,只憑掌力,萬萬封閉不來。

藏靈上人老羞成怒,一聲冷笑道:“不知死活的小子,要我取出兵刃,那就是要我將你送上西天了!”倏然間取出了一對銅鈸,發出黃澄澄的光華,雙鈸一碰,震耳欲聾,疾的向桂華生的寶劍便夾,桂華生揮動寶劍,但聽得斷金戛玉之聲嗡嗡不絕,這一對銅鈸乃是古銅加上其他合金所鑄,寶劍竟不能傷!

藏靈上人漸漸現出急躁的神色,一雙銅鈸敲得震天價響,那笛聲卻是越來越見柔和,可是任憑那銅鈸的噪聲如何強烈,都總是壓它不住。桂華生心神寧靜,聽得的只是美妙的笛聲,一柄騰蛟寶劍越發使得瀟灑自如,再過片刻,竟自搶了上風,將那對銅鈸壓住,藏靈上人不論使出什麽怪異的招數,都被桂華生隨手化解,而且著著反擊,將藏靈上人迫得連連後退。

陡然間,笛聲一轉,越吹越高,響遏行雲,桂華生腳尖一點,騰身飛起,無意之中,與那笛聲配合得妙到毫巔,但見他在半空中一個轉身,倏地裏便是一招“飛鳥投林”,淩空殺下,那騰蛟寶劍所抖起的寒光,就如黑夜繁星,千點萬點,直灑下來!只聽得一片斷金戛玉之聲,接著一聲野狼般的嚎叫,原來藏靈上人的一面銅鈸已被寶劍刺裂,而他身上也同時受了七處劍傷。

待到桂華生落到地上,藏靈上人亦已飛逃下山,桂華生見他受了劍傷,仍是捷如飛鳥,心中也自駭然。

那白衣少女收了玉笛,緩緩起立,微笑道:“好劍法!”桂華生面上一紅,說道:“不是你的相助,我只怕已傷在他雙鈸之下。”少女笑道:“我對你何嘗有什麽助力,那是你本身原來具有的功夫,比如燈燭能燃,簫笛可奏,我不過引以星星之火,吹以絲絲之氣而已,何足稱道?”桂華生聽她語帶禪機,內蘊妙理,凝神一想,豁然頓悟,合十贊道:“燈燭自燃簫自奏,外魔本是空無有。要待驅魔落下乘,我聞此言三頓首。”白衣少女笑道:“大哥哥妙解禪理,武功上又進了一層了。說老實話,論本身功力,我還當真不是藏靈上人的對手呢。大哥哥,你的劍法確是精妙,那是中土所傳的嗎?”桂華生道:“不,恰恰相反,那是從西土傳來的達摩劍法,不過,經過了一千多年,歷代名家又有不少增益,大約比達摩祖師最初所傳的劍術,更見完備了。”白衣少女道:“不錯,我所問的倒是落了下乘了。中土西土本來就不應分開,世界各派的武功,都可以合而為一。”桂華生心中一動,笑道:“我昨晚見你用玉笛使出極精妙的劍術,令我大開眼界,佩服無已。若然咱們這兩家劍術,合而為一,縱不能稱雄天下,想來亦可為武學大增光彩!”白衣少女道:“是麽?”凝望冰峰,忽地默然無語。過了好一會子,才幽幽地嘆了口氣道:“去住隨緣,你這番話也待將來有緣之時再說吧。”桂華生一片惘然,擡頭一看,但見日正當頭,冰峰在陽光下現出千重麗彩,自己的影子和白衣少女的影子在冰峰下幾乎疊而為一,此景此情,如幻如夢,心中但願幻景不滅,好夢長留。

白衣少女回眸一盼,說道:“現在正是午時,寒潮最弱,咱們該進去了。”桂華生隨她走進冰窖,但見一片寒光,窟內冷風縷縷,觸體如刀。白衣少女笑道:“龍葉大師給我的梵文秘笈,本有制煉禦寒的秘方,我也煉了七粒陽和丸,不過我們還是試憑本身的功力看看。若是要靠靈丹,將來也不能用這冰魄寒光劍和使那冰魄神彈呢。”

桂華生在洞口一張,但見白茫茫一片,端的似神話中的仙府,霧鎖雲轉。桂華生將一塊石頭丟下,聽不見聲響,看來真是深不可測。白衣少女道:“你怕麽?”桂華生笑道:“有你一起,我還有什麽怕的?”拔出騰蛟寶劍插入冰壁,支持體重,施展劍掌交替的功夫,沿著冰壁溜下,遇到特別平滑之處,就以壁虎遊墻功向下滑行,看那白衣少女時,卻是不用花費如許氣力,但見她張開雙手,貼著冰壁,向下滑行,竟是如魚遊水,順利之極,倏忽之間,就趕過了自己的前頭,桂華生心中暗嘆:我自負英雄,卻竟不及一個少女。卻不知尼泊爾乃是冰雪之國,溜冰滑雪的玩意兒三歲孩童也會,白衣少女在冰壁上滑行,當然要勝過桂華生。不過像她這樣無所憑依,腳下既沒有裝上滑冰的鞋子,手上也沒有“冰挖”(可勾著冰壁,減小滑速的一種登山用具),居然如魚遊水,這種本領,確也需要極上乘的輕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