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雲破月來 空勞魂夢繞鐘聲梵唄 驚見劍光寒(第3/8頁)

只見來的客人果然是唐經天。原來那老管家當年曾隨侍陳定基去迎接金瓶,所以認得唐經天。兩人一見,歡喜無限,陳天宇緊緊握著唐經天雙手,叫道:“唐兄,什麽風把你吹到這兒來了?真是想死小弟啦。”唐經天笑道:“路過此地,特來拜候。哈,你們這兒可熱鬧哩。”陳天宇道:“唐兄也是來看喇嘛寺開光大典的嗎?”唐天經笑道:“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陳天宇見他也似有滿懷心事的樣子,道:“咱們進去談談。”攜手進入書房,讓唐經天坐下,正在請茶,忽聽得唐經天低聲呼道:“咦,芝娜,芝娜!”

陳天宇跳了起來,手中端著的茶杯,“當啷”一聲,跌落地上,碎成片片,急忙問道:“唐兄,你認得芝娜嗎?”唐經天何等聰明,一瞧陳天宇的神情,便笑道:“原來你以前說過的那位藏族少女,便是芝娜。”陳天宇道:“你在什麽地方見過她了?”唐經天道:“我曾在青海的白教法王宮中,見過她一面。可惜我那時候不知道她就是你的意中人,要不然我一定替你勸她,叫她不要做什麽撈什子的聖女了。”將當日在法王宮中所見,及後來夜探聖女宮,碰見冰川天女主仆與芝娜同在一處等等情事,仔細說了一遍。陳天宇茫然若失,喃喃說道:“原來她是自己甘心做聖女的,這、這、這是為了什麽呢?”

兩人仔細參詳,猜不透芝娜的用意。黃昏時分,陳天宇的父親回來,聽說唐經天來訪,甚是高興,雖然精神疲倦,仍然接見了他。陳天宇隨侍在側。陳定基和唐經天寒暄之後,自然而然地談到了白教法王來到薩迦的事。說到了那班聖女,陳定基道:“土司本想在他的堡壘中圍起一處地方,招待這班聖女住的。土司還想叫他的女奴去跟隨這班聖女學拜神的舞蹈呢。法王起初並不拒絕,後來聽說聖母不允,寧可在法王行宮的花園中另外間開一處地方,讓這班聖女進去住。土司甚為掃興,可亦無可如何。”陳天宇聽了,心中一動,沒說什麽。不久,他的父親因為精神太過疲倦,向唐經天告了個罪,進內歇了。

陳天宇與唐經天回到書房,說道:“今晚我想去探望芝娜。”唐經天吃了一驚,道:“法王的行宮,豈是可以隨便去的?我去年去探聖女宮,也幾乎脫不了身呢。”陳天宇道:“就是水裏火裏,粉骨碎身,我也要再見她一面。呀,就是不能和她說話,偷偷地瞧她一眼,也是好的。”眼光中充滿渴望與淒怨,這是苦戀中的情人的眼光。唐經天懂得這個眼光,他自己也曾有過與陳天宇相似的心情,不由得嘆了口氣,低聲吟道:“人間亦有癡如我,豈獨傷心是小青。好吧,今日我就陪你去走一趟。”唐經天是顧慮到陳天宇可能被陷宮中,所以願陪他同去。陳天宇歡喜無限,緊握著唐經天的手,好久好久說不出話來。

唐經天道:“好啦,你好好地睡一覺,養足精神吧。”陳天宇道:“我睡不著,唐兄,我心急著呢。”唐經天笑道:“再心急也要等到三更。”陳天宇道:“那麽咱們就閑聊打發時光。”唐經天道:“我也想向你打聽一個人。”陳天宇道:“什麽人?”唐經天道:“一個瘋瘋癲癲,到處惹事的乞丐。”陳天宇道:“前幾天我聽家人說起,有一個傻裏傻氣的少年,在街上走過,一邊走一邊把糖果餅食和銅錢拋給跟在他身邊的小孩子,可是這少年衣服光鮮,卻不是什麽乞丐。”

唐經天急忙問道:“這個人呢?”陳天宇道:“後來就不知消息了。這幾天大家都忙著接待法王的事,也沒有什麽人再去留意他。我也只是當作一件有趣的事情,聽過就算了。”唐經天默默凝思,心道:“如此說來,金世遺已到了薩迦,他喜歡熱鬧,放著這個喇嘛寺的開光大典,他一定不肯錯過。”陳天宇問道:“唐兄打聽這個人做什麽?看你也似心中有事,可以說來聽聽嗎?”唐經天嘆口氣道:“我的事沒你那樣傷心,可也麻煩得很。我要去救一個我所不喜歡的人,這事說來話長,咳,將來我再和你說吧。”

陳天宇在唐經天苦勸下,靜坐了一會。唐經天用本身的內功助他寧神吐納,不知不覺就到了三更。兩人換上了夜行衣,便到法王的行宮去。

法王的行宮倚山建築,那本來是一個涅巴(西藏官銜,土司之下的大管事)的府邸,為了招待法王,三個月之前,土司就要那個涅巴全家搬了出來,重加修建,裏裏外外,布置得十分堂皇富麗,遠遠望去,可望見行宮尖頂銅塔的琉璃燈光。陳天宇心急非常,施展輕功,幾乎腳不沾地,唐經天跟他飛跑,也覺得有點兒吃力,心中大是驚詫,想不到年多不見,陳天宇的輕功竟然精進如斯!唐經天有所不知,陳天宇是在冰宮中機緣巧合,吃了一個六十年才結果一次、每次只結果一枚的異果,要不是他火候未夠,本身功力未能配合,他的輕功已經可以獨步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