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聖女宮中 疑雲迷俠客喇嘛寺裏 法會起幹戈(第4/5頁)

法王心中方自思量如何調解,待發覺之時,攔阻已來不及,正想出聲喝止,忽聽得一聲清脆的笑聲,那兩個白教喇嘛登時打了一個寒顫,跳起一丈多高,眾目睽睽之下,只見兩個少女笑盈盈地走上聖殿,前面的少女一身湖水色的衣裳,臉如新月,淺畫雙眉,碧綠的眼珠有如黑夜中閃閃放光的兩顆寶石,姿容淡雅,令人一見就起了一種飄飄出塵的感覺,幾疑是素娥青女,謫落人間,那絕世姿容,把殿上的芝娜也比了下去。霎時間,連奔去攆雲靈子的那些武士也都不由自已地停了下來,呆呆向她注視。

後面的那個少女,也是一式打扮,但頭上的秀發卻梳成兩條辮子,束以紅綾,似笑非笑,現出一臉頑皮的稚氣,跟著前頭那個少女,就好像丫環跟著小姐一樣,雖然比不上主人的仙姿絕俗,卻也美艷如花。大殿上下,有四五百人之多,外面還有護壇的喇嘛弟子,這兩個少女突如其來,竟無一人發覺。

唐經天雖料到冰川天女會在此地,卻想不到她會在這個場合之下突然出現,幾乎忍不住叫出聲來。只見冰川天女帶著幽萍,輕移蓮步,倏忽便到了那藏族少女的身邊。那兩個白教喇嘛剛剛落地,認出是保護金瓶的冰川天女,勃然大怒,四拳齊出,冰川天女腳步絲毫不動,衣袖忽的一揮一卷,輕輕一送,兩個喇嘛水牛般的身軀,竟然飛出了一丈開外,直滾到法王的腳邊。這是最上乘的“沾衣十八跌”的功夫!冰川天女一把拉著芝娜,便向外走。這一瞬間,眾人的目光都跟著注視那被摔的兩個白教喇嘛,只有唐經天目不轉睛地盯著冰川天女,只見她眼睛眨了兩下,似乎是見到了芝娜所佩戴的靈符,輕輕地“噫”了一聲,芝娜與她耳鬢廝磨,似乎在她的耳邊悄悄地說了兩句話。

白教法王沉聲喝道:“都給我站住!”身形一晃,倏地也到了冰川天女身邊。唐經天心中大急,這兩人武功都足以震世駭俗,一交上手,只恐自己也拆解不開。忽見那藏族少女,退了兩步,向著冰川天女盈盈一揖,清聲說道:“白教修女,拜見護法。”白教法王吃了一驚,眼光落處,只見冰川天女的胸前,也佩著一道靈符,發散著淡淡的幽香,正是佛教中視為異寶的貝葉靈符,這種靈符,除了有限的幾個高僧活佛,以及曾以大力護持過佛法的世上君王之外,其他佛門高弟,一生之中也未必能見過一次。

原來冰川天女這道貝葉靈符,是她的母親華玉公主遺給她的。尼泊爾是個佛教國家,前任國王一生護法,所以得了一道標明他護法身份的貝葉靈符。他生前本想依照西方的繼承大法,將皇位傳給女兒,是以這道貝葉靈符也就傳到了華玉公主手上。冰川天女以前獨住冰宮,與世隔絕,母親給她的這道貝葉靈符,她從未向人展示,誰也不知此事。

冰川天女這道貝葉靈符,比起芝娜那個由活佛所賜的護身靈符,不可同日而語,芝娜是“聖女”身份,地位還在大喇嘛之下,而冰川天女則是“護法”的身份,與活佛可以平起平坐。故此當冰川天女向白教法王施禮之時,白教法王也恭恭敬敬地還了一禮。在場僧俗,連唐經天在內,不明所以,見法王還禮,都不禁駭然。

唐經天再轉眼一看,只見幽萍傍著那藏族少女,正自嘰嘰喳喳地說個不休,語聲極低,說的又是藏語,唐經天凝神靜聽,只聽得“薩迦宗”和“陳天宇”等名字,那藏族少女仍是一派漠然的神色,眼光閃爍,似乎是示意幽萍不要多說。唐經天心中大疑,忽聽得白教法王沉聲喝道:“嚓,你是何人?”正指著自己。原來唐經天聽得忘形,不知不覺地挪動身子,擠到了隊伍前面。

與此同時,雲靈子一聲大吼,忽地向冰川天女沖來,白教法王展袖一拂,喝道:“雲靈子休得無禮!”雲靈子手指拈著一根黑漆發光的芒刺,叫道:“你看這是什麽?這是天山神芒!天山派的人勾結這個妖女到此搗亂,活佛,你還不將他們拿下嗎?”原來雲靈子適才所中的暗器,正是唐經天偷放的天山神芒,他穴道一解,就近便向冰川天女發難。

白教法王心中一凜,袍袖再展,喝道:“雲靈子休得胡言,這位女菩薩是我佛門的護法。”雲靈子被法王一拂,倒退三步,暴怒如雷,但卻不敢向法王發作。這時大汗帶來的武士已是紛紛奔向雲靈子,雲靈子大喝一聲,雙手直上直下,把一群武士打得翻翻滾滾。大汗叫道:“反了,反了!”雲靈子推開喇嘛,奔下石階,登時大亂。

唐經天仍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冰川天女,冰川天女適才當雲靈子沖向她時,微微一閃,彩袖輕舒,似乎是避開強敵,卻面對著唐經天,閃開之際,那長袖在空中揮舞,卷了一個草書“走”字,分明是向唐經天示意,叫他速走。唐經天更是起疑,忽見眼前人影疾奔如箭,雲靈子已經沖至,那兩個白教喇嘛也跟著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