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聖女宮中 疑雲迷俠客喇嘛寺裏 法會起幹戈(第2/5頁)

阿難尊者說完之後,又敬了一道酒,微笑說道:“法王今日特準你們拈香隨喜,你們現在就可進入正殿,在階下排列,不準擁擠爭先,自有法壇使者收你們的佛香,替你們通名稟告。”阿難先走,接著那些賓客便魚貫而入,排列階下。唐經天自亦混雜在眾人之中。

大殿雄偉非常,殿上百余喇嘛,階下百余賓客,地方還是綽有余裕。殿上神龕數十,各式佛像,奇形怪狀,大殊中土,忽然眾聲俱寂,那白教法王,緩緩起立,走到主座的如來佛像之前,燃點第一支香,唐經天昨夜雖曾和他交手,而今始瞧得真切,只見那法王身材魁偉,面如滿月,不怒而威,端的是法相莊嚴,是一個有道高僧的模樣。唐經天心道:幸喜昨晚沒有魯莽從事,但他拿了冰川天女的侍女,冰川天女豈肯與他幹休。

法王點了第一支香後,法壇使者便接受賓客的藏香,插進各座佛像前面的香爐,代為通名稟報。香煙繚繞之中,忽然鐘磬齊鳴,佛殿後走出兩隊白衣少女,每邊都是一十八人,由兩個年老的“聖母”率領,口宣佛號,手舞足蹈的在佛像之前,隨著鐘聲的節奏,躚躚起舞,且舞且唱,唱的是喇嘛教經文中的佛曲,階下賓客,雖然十九不懂,但亦覺得音韻悠揚,十分悅耳。那些小喇嘛,更是個個伸長了頸項,聽得出神。

那法王拍了兩下手掌,儀式完成,兩隊少女魚貫退入,只有一個領隊的“聖母”留著未走,走到法王跟前,低聲稟告。法王說話,大殿之上,誰敢喧嘩。唐經天內功精湛,聽覺極為靈敏,只聽得那聖母說道:“我已勸過她了,她還是不肯答允。”那法王道:“好,那你就領她出來。”

唐經天心弦顫動,目不轉睛地注視大殿旁邊的月牙角門,想道:等會幽萍被帶出未,要不要立即沖上前去將她救走?

主意尚未打定,只聽得細碎的腳步聲從殿後走來,角門中白衣飄動,剛才進去的那個聖母已帶了一個少女出來。這刹那間,大殿上下,寂靜無聲,數百人個個仰頭而視,連一根針跌在地下都聽得見響。

那是一個披著白紗的藏族少女,只見她緊緊閉著嘴兒,一雙明如秋水的眼睛凝望著前面的人群,顯出一派茫然的神色,冰冷的面孔,瞧不出一點表情,既不是害怕恐懼,也不是憤怒悲傷,面對著數百的陌生人,她連眉毛也不動一下,好像面前一切都不存在似的,殿上紅燭光輝,如同白晝,在燭光映照之下,更顯得冷艷無倫,她的面貌有點像冰川天女,但卻並不是冰川天女的侍女幽萍!

唐經天一心以為這被擒的少女定是幽萍,哪知卻是一個從不相識的藏族少女,但卻又似在什麽地方見過一面似的。唐經天驚詫之極,他知道得清清楚楚,地震之後,逃下冰宮的侍女,只有一個幽萍,這少女既非幽萍,何以她又能使出世上所無、冰宮獨有的冰魄神彈?唐經天苦苦思索,不禁呆了。

唐經天不知,這少女正是陳天宇的心上人兒,那神秘的藏族少女芝娜。唐經天初上冰宮與冰川天女比劍之時,她也曾雜在侍女群中觀看,只是那時唐經天全神注在冰川天女身上,哪留意到雜在眾多侍女中的她。

那聖母走到法王跟前低聲說道:“就是她了。她不但娟秀聖潔,還會幾手武功,我本想叫她在將來的薩迦寺院中做聖女主持的,哪知她與佛無緣,只好罷了。”這幾句話,階下諸人只有唐經天聽得清楚,這一瞬間,忽見那藏族少女的秋波一轉,目光緩緩移動,朝著那法王看了一眼,臉上掠過一絲驚異的神色,盈盈眉眼,若有所思,但亦是一掠即過,隨即又是冰冷如前。

曾與唐經天交過手的兩個白教喇嘛,這時也侍立法王左右,其中一人上前稟道:“這妖女曾用邪毒暗器打傷了咱們寺中的喇嘛,放她不得。”那法王面容沉肅,一聲不響,也不知他打的是什麽主意。

與白教法王並肩而坐的是吐谷渾的大汗,自芝娜一走出來,他就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這時忽然站了起來,向法王合十一拜,低聲說道:“求活佛慈悲,饒了這個女子,讓我帶回宮去處置。我願替這女子贖罪,重修佛殿,再飾金身。”

法王管教,大汗掌政,在西藏青海等地方,教權高於政權,法王尊於大汗。但白教喇嘛,逃至青海,到底是托庇於大汗治下,靠大汗作護法。吐谷渾大汗此言一出,白教法王眉頭一皺,看來甚是躊躇,久久尚未答話。

唐經天暗自動怒,聽這說話,吐谷渾大汗心中實是不懷好意。這少女雖然不是幽萍,唐經天亦不願她落在大汗手中,心頭正自盤算救她之計,殿上貴賓席中,忽然走出一人,亦走到法王跟前合十一拜,朗聲說道:“這妖女似乎別有來歷,求活佛恩準,讓我試她一試。”唐經天在階下看得分明,這人竟然是與赤神子一道,曾在拉薩緝拿龍靈矯的那個雲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