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聖女宮中 疑雲迷俠客喇嘛寺裏 法會起幹戈(第3/5頁)

雲靈子是清廷大內的“供奉”,為龍靈矯之事,回京稟報,路過青海,他與白教法王以前相識,特來觀禮的。以雲靈子的身份,乃是清廷的使者,吐谷渾的大汗雖然割據一方,形同獨立,名義上到底是受清廷管轄,聽了雲靈子之言,心中雖然惱怒,卻也不便發作,但亦變了面色,冷冷說道:“你待怎生試她?”雲靈子笑道:“大汗放心,我總不至於毀了她的容顏便是。”雲靈子自恃武功,竟然不理吐谷渾大汗的惱怒,亦未得法王的點頭,便走到了芝娜面前,伸出雙指,忽然照著芝娜胸前的“乳突穴”一戳,這一招既輕薄又狠毒,看來是雲靈子有意迫芝娜出手招架。

原來雲靈子到了哈吉爾,聽說芝娜曾用過那種會令人發冷的暗器,也與唐經天一樣,懷疑芝娜是冰川天女的侍女幽萍,見了之後,始知不是。但冰魄神彈只有冰宮才有,雲靈子雖然未曾目擊芝娜使過冰魄神彈,心中到底是疑團莫釋,懷疑她縱不是冰宮侍女,也必有點淵源。雲靈子夫婦吃過冰川天女的大虧,對冰川天女恨之入骨,故此立心要與芝娜為難,有意試她一試,看她的武功,是否與冰川天女一路。

只見他雙指打了一個圈圈,緩緩戳下,吐谷渾大汗勃然大怒,怒聲喝道:“休得褻瀆聖女!”一躍而起,喝手下上前攔阻,雲靈子頭也不回,手指已然戳到芝娜胸前,忽地一聲厲叫,倒躍丈余,背心一撞,將大汗手下的兩名武士撞得四腳朝天,爬不起來。而雲靈子亦捧著手腕,額上沁出黃豆般大小的汗珠,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

白教法王大為驚駭,雲靈子的武功他素所知道,並不在他之下,心中想道:“這女子雖會武功,但比起我座下的白衣喇嘛,亦還相差甚遠,何以雲靈子會吃了她的暗算?”驚駭之下,竟自忘了“活佛”的身份,離座而起,上前察看。

忽見那藏族少女回身合十,盈盈說道:“謝活佛恩典,小女子願舍身獻佛,永為侍女。”此言一出,“聖母”與一眾喇嘛都大感驚奇:這女子曾絕食兩日,任憑如何勸解,總是不發一聲,不料到了此時,卻突然在法王面前應允。那“聖母”首宣佛號,認為那是活佛的感召。

法王眼利,卻見芝娜胸前,多了一件飾品,乃是一塊用象牙雕成的小圓牌,上面寫有幾行梵文,竟然是喇嘛教中,頒給德行聖潔的善男信女的護身靈符。喇嘛教以白象為尊貴之物,因此用象牙雕成的靈符最為珍貴,頒給女子的更是極為少有。芝娜本來是沁布藩王的獨生女兒,沁布藩王在以前的西藏諸藩之中,領地最廣,勢力最大,班禪喇嘛亦曾靠他護法,所以賜了他女兒一面象牙靈符,無非是保佑她吉祥如意、百邪不侵的意思。喇嘛教中相信這種靈符有很大的驅邪效力,非與佛有緣,或被認為德行聖潔的善男信女,活佛不會恩賜,但芝娜卻是例外。她三歲之時,父親就求了活佛把這道靈符讓她佩戴了。

黃教白教雖然作對,但卻是同出一源。黃教活佛以“佛”的名義庇護的女子,白教亦當尊重,那法王不知道芝娜本來的身份,還以為她原就是黃教中的聖女,聽她說願永遠獻身白教,作他教中的聖女,自然是心中歡喜。正想說話,忽聽得雲靈子哇哇大叫,原來是他自己通了穴道,盛怒之下,一時之間,卻還未能說出話來。

白教法王把手一揮,道:“呼兒魯赤,哈乞元拉瑪赤赤。”這是藏語,意思是說,你還要運氣療傷,不可妄動。雲靈子怔了一怔,倏然止步。忽見吐谷渾大汗帶著兩名武士,奔上前來,大聲呼喝道:“把這野人攆走,哼,哼,誰敢侵犯我的聖女。”兩個武士去攆雲靈子,大汗卻奔向芝娜。白教法王微微一笑,轉頭說道:“大汗,你說得很對,她現在已是我教下的聖女,誰也不能侵犯她了。”吐谷渾大汗倏然變色,垂手說道:“有活佛庇護,那我就不必多事啦。”法王以活佛的身份在聖殿之上說出要庇護芝娜的話,吐谷渾大汗縱然心有不甘,也不敢再向法王求索了。殿上的喇嘛都感奇怪,法王竟肯為了這個不知名的藏族少女,第一次和大汗擡杠。眾人的眼光都是集中在法王和大汗的身上,大汗的面色顯得甚是尷尬,背轉了身,還未舉步,忽又聽得“砰砰”兩聲巨響,原來是自己的兩名武士,又被雲靈子摔倒地上。

吐谷渾大汗勃然大怒,他奈何不了活佛,把一腔怒氣都發泄在雲靈子身上,大聲喝道:“來人啦!”他帶來的在階下護衛的武士都奔上殿來,眼見就是一場圍毆。

唐經天雜在階下的人群之中,舉頭仰望,心中笑道:“這局面可難收拾,且看法王如何應付?”法王緩緩走向大汗,背向芝娜,忽有兩條黑影疾如鷹隼的從法王身邊竄過,奔向芝娜,雙雙出手,摟頭便抓,這兩人卻是法王的護壇弟子,也即是曾與唐經天交過手的那兩個白教喇嘛。這兩個喇嘛以前奉法王之命進西藏搶奪金本巴瓶之時,曾得過雲靈子的助力,這時見雲靈子受傷,他兩人生性魯莽,也不去想雲靈子的武功比他們強得多,只道雲靈子是受了芝娜所傷,而芝娜的暗器卻是他們所能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