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神箭連飛 穿雲驚小俠飛刀一擲 劈果救佳人(第3/7頁)

陳天宇洗過了臉,吃了早點,江南又進來道:“老爺叫你。”陳天宇心道:“又叫我做什麽?”出到廳堂,只見父親面色沉暗,道:“土司今天要見你,可不知有什麽事情。這土司脾氣極壞,連我們朝廷命官都不大放在眼裏,我來了八年,也只見過他幾面,今兒他卻特別派人請我去吃飯,還指名請你一道去,你快快換衣服吧。”

陳天宇奇道:“我又不認識他,為何他指名要我同去,我不去!”陳定基道:“我在他的轄地為官,他是主,咱們是賓,賓主理應和好,何況咱們有許多事情還要仰仗於他,官場之中,家人子弟互相來往也屬尋常,他既有請,怎能不去?你少鬧少爺脾氣!”陳天宇無奈,只好換了衣服,隨父親去拜訪土司,宣慰使乃是文官,只有幾十名護衛親兵,陳定基挑來挑去,好半天才選出八名相貌魁梧勇武有力的兵丁作自己的隨行衛士。

正待出門,忽聽得門外馬嘶,家丁進來報道:“俄馬登涅巴求見大人。”陳定基又驚又喜,道:“真是俄馬登涅巴嗎?怎的只是他一人前來?”“涅巴”乃是西藏的官銜,每一個土司下面分設四個涅巴,掌管軍政民刑,權力甚大,每一涅巴出門之時,都是仆從如雲,從無單獨一人出現,是以陳定基有此一問。

陳天宇侍立一旁,只見那俄馬登涅巴學著朝廷官員的走路姿勢,雙手反剪背後,踱著方步,走到自己的父親跟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說道:“本布可是赴土司之宴麽?”(注:“本布”乃是藏語的大官之意,也是對官員的一種尊稱。)陳定基慌忙還禮,道:“正是,不敢有勞涅巴來接。”心中大是奇怪:這俄馬登涅巴平日氣焰甚盛,何以今日對自己尊敬如斯!

俄馬登眨眨眼睛,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到來,實是求本布做一件好事。”陳定基本以為他是土司派來迎接自己的,聞言頗出意外,問道:“何事?”俄馬登道:“昨日草原來了一群賣唱的流浪漢,本布可知道麽?”陳定基道:“聽家人說過。”俄馬登道:“原來他們乃是偷馬賊,本領也真不錯,居然偷了土司的五匹馬,男的都逃跑了,只捉到一個少女。”陳天宇大吃一驚,心中想道:“其他的人不知,那個用沒鏃箭射鴉的漢人可是大有本領之人,怎會做偷馬賊,只怕其中還有內情。那少女該不會是那神秘的藏族女郎吧?”

只聽得俄馬登又道:“本布在此多年,想必知道土司懲治盜賊的規矩。”陳天宇心中一懍,他也曾聽父親說過,土司懲治盜賊,手段最為殘酷,先剜眼珠,後割雙手,想起神秘少女那雙明如秋水的眼睛,不覺全身顫抖。

陳定基也變了面色,只是土司的刑罰,自己可不便非議。那俄馬登又道:“我素來心慈,實是不忍見那女郎受此刑罰。求本布今日往見土司之時,代那少女說情。若然是要贖金的話,請你先付,我可以暗中還你。”俄馬登此言一出,陳定基更是奇怪,心中想道:“這俄馬登素來貪吝出名,何以今日如此慷慨?難道和那少女有什麽相幹不成?”可是若然那少女是和俄馬登有關系之人,她又怎會在草原賣唱?

俄馬登見陳定基躊躇不決,大為焦急,搓手說道:“本布大人,那位姑娘的性命就全懸在你的手上了。”陳定基慨然說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自當盡力而為,若要贖金,我也還有少許官囊,不必涅巴破費,怕只怕土司未必允準。”俄馬登喜道:“有本布求情,土司必定準允,我告辭了,今日之事請千萬不要在土司面前提起。”恭恭敬敬的又行了一禮,出門之時,忽然對陳天宇笑了一笑,神情甚是奇特。

陳天宇一待涅巴出門,立刻說道:“爹,咱們快去!”陳定基不覺微微一笑,道:“剛才你不是還不想去的嗎?”陳天宇面上一紅,只聽得父親已叫家人備馬。

土司的莊院倚山建築,高一層低一層,一層疊一層,從下面看起來宛如一座方形的城堡。陳定基一行人快馬趕到,日頭正在天中,剛好趕上中午的宴會(西藏土司的宴會,慣於中午開始,飲至日落即散)。陳定基父子被引到花園的亭子,隨從散在園中侍衛。亭中已擺設好一席酒席,陳定基父子剛剛坐定,只聽得亭子下排列兩旁的藏兵大聲報道:“土司到!”

只見那土司年約五旬,鷹鼻虎額,雙眼閃閃有光,令人不寒而栗,陳定基依照藏族禮儀獻過“哈達”(白色的絲絹,在西藏是一種崇高尊貴的禮品),那土司笑眯眯地打量陳天宇,好半晌說道:“這位是令郎嗎?真好相貌!”雙手一拍,叫道:“帶犯人來!”轉過頭來,又對陳定基笑道:“咱這個窮地方,沒有什麽東西可娛貴賓,請你看看我審犯人消遣消遣,哈,這個犯人可還真漂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