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豈有明珠投賊窟忍揮寶劍闖情關(第2/7頁)

史朝英辭鋒銳利,段克邪卻不善說辭,心中隱隱感到有些什麽不對,卻又說不出來。史朝英問道:“你怎麽樣?想清楚了沒有?”段克邪心想:“安祿山、史思明雖然一漢一胡,卻總是一丘之貉,誰做皇帝,對老百姓都是一點好處也沒有。史朝義弑父篡位,人品更是卑劣不堪,這史朝英是他的妹子,諒也好不到哪裏去。”不過他心裏是如此想,對著史朝英卻不好說出來。

段克邪心意已決,當下說道:“你要我說實話麽?”史朝英道:“當然。”段克邪道:“即使牟世傑願與你們結盟,我也不願替你們去做說客。”史朝英道:“為什麽?你瞧不起我們?”段克邪道:“隨便你怎麽猜想,總之我不想做的事情我就決不去做。你要派遣說客,另請高明吧。”史朝英淡淡說道:“倘若有一個人比你更適合的,我們也不必費如許心力,將你請來了。你不允幫忙,我也不能勉強你。可是我們將你請來,也就不能容你隨心所欲的要來便來,要去便去。這層你可想到了嗎?你想想吧,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段克邪冷笑道:“你要我假意答允你麽?我本來可以這樣做,騙了你的解藥,然後一走了之。但這樣就是言而無信,非男子漢大丈夫所當為,所以我才不願意這麽做。你懂不懂?言盡於此,你要殺要剮,都任憑尊意了!”

史朝英又哈哈大笑。段克邪奇道:“你又笑什麽?”史朝英道:“這回不是笑你了。我是笑我的哥哥看錯了人,我的眼力卻一點不差!”段克邪道:“怎麽?”史朝英道:“我哥哥以為威迫利誘,便可以將你收服;我則早就看出你為人耿直,風骨錚錚!你有什麽話就說什麽話,不騙自己也不肯騙人,好,真算得是大丈夫行徑!”

高帽人人愛戴,段克邪不自覺的為她惋惜,心想:“此女英氣迫人,本來可以算得女中豪傑,可惜如此佳人,甘心作賊。”

心念未已,忽聽得一點極輕微的聲響,段克邪迷香未解,武功消失,但他的耳目仍是極為聰敏,這點輕微的聲響,倘若換了別人,決計察覺不來。段克邪好生駭異,“這是什麽人,輕功如此了得,這史姑娘既然是‘公主’身份,若然是她的手下,決沒有這樣膽子前來偷聽。嗯,難道是他們的敵人來了?”可是等一會,仍是毫無動靜。

史朝英亦似有所覺,忽地說道:“我給你打開窗子好不好?”倏地推開窗子,卻什麽也沒有瞧見。但段克邪閉目聽聲,卻已察覺就在她推開窗子的那一刹那,那夜行人已經飛走了。

段克邪更是吃驚,暗自想道:“這人輕功如此高明,難道是我的大師兄來了?”忽聽得史朝英幽幽嘆了口氣。回過身來,說道:“段公子,我不願意勉強你,但也不能將你放走,你恨我麽?”段克邪冷冷說道:“我是你的俘虜,你要怎麽樣便怎麽樣,我有什麽好說的!”史朝英忽道:“段公子,要是我把你放了,你對我如何?”段克邪道:“我與你本是風馬牛不相及,你若不再與我為難,我也不會找你算賬。我一離開此地,這段過節,也便抹過不提。”史朝英道:“這麽說,我放你走,你就只是應允不再記恨麽?”段克邪道:“你還要我怎麽樣?難道要我向你屈膝求饒?”史朝英睨他一眼,笑道:“豈敢,豈敢。顛倒過來,我向你求情如何?”段克邪只道她仍是舊話重提,立即說道:“大丈夫寧死不屈,我早已說過了,不管你放我也好,不放我也好,我決不能為你出力!言盡於此,隨你處置吧。”史朝英秀眉微蹙,如有所思,過了半晌,忽地又嘆口氣,說道:“段公子,我倒很想放你,可惜我也不能完全作主。好,你再想想吧。我走啦。”

段克邪思潮起伏,但卻不是想史朝英的話中之意,而是想那個輕功卓絕的神秘人物,他本來有點懷疑是大師兄,但倘若真是大師兄空空兒的話,誰人能夠阻得住他?他又何須懼怕?為何直到如今,尚未見他再來?倘說這人是史朝英這邊的人,卻又沒有下人敢來偷聽“公主”說話的道理。段克邪想來想去,實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個丫環端著一個盤子走進來,盤中有一大碗稀飯,幾式小菜,說道:“公主怕你餓了,請你先吃點東西。”段克邪心想:“她倘要害我,那也無須下毒。”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索性就把那丫環送來的東西吃個精光。

那丫環走後,段克邪獨坐房中,過了一會,外面仍是靜悄悄的不見有任何聲息。段克邪心想:“與其等人解救,何如自己設法。”當下盤膝靜坐,默運玄功,他精神已好了一些,可是真氣仍然很難凝聚,過了一個更次,稍稍恢復了些,但也只是手足能夠活動,要想施展輕功逃走,那還是萬萬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