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丐俠臨終遺重托英雄中伏遇嬌娃(第2/6頁)

衛越道:“小俠請說。”段克邪道:“老前輩想必已經知道金雞嶺被官軍攻陷之事,我的摩勒大哥和牟世傑率領余眾,退守河西,正在招集舊部,重加整頓。我是奉了摩勒大哥之命,去找尋一個人的,現在那個人已經見過了,但她不肯與我同行,我正擬單獨回去,向摩勒大哥復命。”衛越不知段克邪說的“那人”就是他的未婚妻,問道:“是什麽人,事關緊要嗎?”段克邪道:“這人也不是綠林人物,是小弟的、的一位相熟朋友。”衛越道:“哦,我知道了,你們現在正在招納英豪,想是要他入夥。”衛越根本不知道他說的是男是女,胡猜一氣。段克邪心中難過,苦笑說道:“那人心意我已知得清楚,她是不會與我們一路的了。但這也無關緊要……”衛越年老多話,又插口道:“是啊,你鐵大哥交遊廣闊,他要招納英豪,四方豪傑定必聞風而來,少那麽一個人自是無關緊要。”段克邪道:“老前輩說的不錯。但摩勒大哥遲遲不見我回去復命,心中必然掛念,因此我想請老前輩交托貴幫一位弟子,向我的摩勒大哥報訊,讓他知道我已經去了長安。還有一層,金雞嶺雖是被秦襄的羽林軍攻陷的,但秦襄和我摩勒大哥的私交卻一向不錯,這件事情,也應該讓他知道。”衛越笑道:“鐵摩勒領袖群雄,牟世傑也是新任的綠林盟主,你不說,我也是要向他們報訊的。好吧,咱們就分頭報訊吧。你輕功卓絕,長安英雄大會之期已近,你還是先趕往長安吧。”兩人說妥,於是段克邪便獨自啟程。

段克邪放開腳步,一日間走了三百多裏,第二日已到了魏州(今河北大名縣)境內,忽見一隊男女老幼,個個面如菜色,衣衫襤褸迤邐而來,看樣子似是難民。一問之下,果然不錯。那領隊的老者說道:“小哥,你還不知道嗎,史朝義吃了敗仗,敗兵正在向博野那邊潰退,敗兵過處,擄掠一空,你怎麽還向前面走?像你這樣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不論碰見官軍賊軍,都準會拉你當夫。”

這老者所說的史朝義乃是史思明的兒子。原來史思明本是安祿山手下的第一員大將,安祿山被兒子安慶緒所殺,部屬分裂,被唐朝名將郭子儀一鼓剿平,史思明暫時投降了唐朝,但不久又反,勢力最盛之時,曾大破九節度使的聯軍,進陷洛陽。史思明殺了安慶緒自立為大燕皇帝,但不久史思明又被自己的兒子史朝義所殺,唐朝命李光弼代郭子儀為將,借回紇兵乘機反攻,寶慶元年(公元七六二年)收復洛陽,並乘勝追擊。史朝義率領殘部,想繞道博野,投奔奚族,這隊難民,就正是為了害怕史朝義的敗兵擄掠,因而棄家逃難的。

段克邪本身就是深受戰禍的孤兒,想起父親當年戰死睢陽,母親突圍受傷終於不治,戰亂至今猶未平息,不禁愴然。

那老者道:“小哥,你趕快回頭走吧,前面已是十室九空了。”段克邪道:“多謝老丈指點,但小子有事在身,即使碰上賊兵,那也只好聽天由命了。”那老者勸他不聽,暗暗嘆息。

走了一程,只見前面塵頭大起,果然碰上一隊賊軍,隊伍中有十幾輛車子,旌旗齊整,卻不似潰兵模樣。段克邪正在考慮要不要繞道避開這隊賊軍,忽聽得暴雷似的一聲大吼,一個身材高大的老人疾沖而來,轉瞬間已沖入了那隊賊軍之中,大聲喝道:“要命的快走,留下囚車!”

段克邪吃了一驚,心道:“這老人是誰,竟敢單身一人,撞入虎狼群中!聽他這一聲大喝,內功之強,不亞於瘋丐衛越,但可惜已是受了內傷了。”

那老者手使一根鑌鐵拐杖,當的一聲,就把一個軍官的大刀磕得飛上半空,杖頭一落,另一個軍官舉起狼牙棒還未來得及招架,已被他一杖打死,賊軍發一聲喊,四散躲避。

賊軍中奔出二人,卻不是軍官的服飾,齊聲喝道:“皇甫嵩,你命在須臾,還敢來搶劫囚車?好呀,你既要趕著投胎,就讓我們成全你吧!”那老者喝道:“我西嶽神龍豈怕你這兩條泥鰍,看拐!”鐵拐揮動,呼呼風響,那兩個漢子武功倒是不弱,但也不過擋了十余招,便都敗下。那老者卻也不去追趕他們,驅散賊軍,便去打開囚車。那些囚車包著鐵皮,密不通風,守護囚車的賊兵早已四散奔逃,哪裏去找鎖匙?那老者已是很不耐煩,“蔔”的一拐,便將一輛囚車的車蓋敲開了一個大洞,探頭一望,說聲:“不對。”又去如法炮制,敲碎第二輛囚車。

段克邪心頭大駭,想道:“原來是與瘋丐衛越齊名的‘西嶽神龍’皇甫嵩老前輩,怪不得受傷之後,還如此厲害!但以他老人家這等絕世武功,卻又是什麽人將他傷了?他為什麽又要豁出性命,來劫囚車?”這皇甫嵩段克邪以前雖然未曾見過,但卻深知他的為人。原來這皇甫嵩不但和段克邪的父親很有交情,而且對撫養段克邪長大的夏淩霜(南霽雲之妻,段克邪十歲之後跟她)也曾有過大恩,段克邪心道:“這位老前輩雖然力足以應付賊軍,但我既然知道是他,還怎能袖手旁觀,不助他一臂之力?”